行礼,抬首道,“是因为许婉仪的事吗”
“老毛病了。”
魏皇后看着面前这张熟悉万分的脸,略微失神,“你憔悴了些。”
赵嫣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明明已经拍了几分气色出来,还是被看穿了。
她只好寻了个借口“昨日回宫途中,有马惊厥坠崖,许是被吓到了,还未回过神来。”
“此事本宫也有耳闻。”
魏皇后凤眸冷静,说道,“柳姬留于身边终究是隐患,如今不在了也好。”
赵嫣知晓母后此言是为大局设想,不掺杂私情,可心中还是没由来一堵。
身居高位者看到的似乎只有利益和大局,人命不值一提,赵衍枉死的真相也不值一提。
赵嫣掐了掐手指,抬起漂亮倔强的眼来“母后不想问问,儿臣出门在外的这些天知道了些什么吗”
魏皇后注视着她,平静道“若你是指拂灯之事,本宫没什么好问的。”
“母后知道”赵嫣愕然。
“衍儿是本宫的儿子,做母亲的怎会全然不知孩子在想什么、做什么。”
“您知道阿兄是为何而死您知道凶手”
“雍王,肃王,甚至是被利益触及的世家大族哪一个不可能是凶犯可那又如何,你我谁能动得了他们”
魏皇后深吸一口气,徐徐闭目,“本宫知晓你想质问什么,但是长风,本宫这半生犹如怀抱珍宝攀援登高,年轻时本宫只想爬到最高、跑得最快,直到有一日怀中的珍宝忽然摔碎了一件,痛彻心扉”
从此她便没了向前冲的勇气,只想着如何平稳些,如何于风雨中护住怀中仅剩的那件,护住它不要也碎了才好。
肃王府,蔡田脱靴立在书阁外间,将情报一一禀告。
“一切如王爷所料,放出的饵已查探到仙师的踪迹,近期应该会有行动。”
“柳白微之事,亦按王爷吩咐处置妥当。”
“今日太极殿中来了信,说丹药未成,送药之期得延迟两日。卑职揣测,皇上是对雍王世子一案不满,借机敲山震虎。”
书案后,一袭暗色文武袖袍的肃王殿下交叠双腿靠在宫椅中,左手执卷,右手置于温酒的小炉上烘烤。
临近毒发之日,王爷心情不佳,总会以读卷分神。
只是以前王爷读的都是高深莫测的兵法诡论,近来却换成了男女风月之卷。他眼睫投下两弧暗影,冷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狎昵情绪,仿佛只是兴致来焉的正经求知,又仿佛方才那条骇然的情报与他无关。
主子没开口,蔡田也不敢贸然退下。
见久久没有动静,蔡田宛若老僧入定的心荡起忐忑来,无端猜想莫非是自己还有情报漏掉了,亦或是王爷对他的表现不尽满意
蔡田思索间,又闻哗啦一声极轻的翻页声。
闻人蔺指腹划开一页,翻至后头压住,然后换了右手执卷,将左手置于炉旁烘烤。
蔡田搜刮着腹内所有情报,终于试探着道“太子殿下派人去了明德馆,仍在关注柳白微动静。”
肃王烘烤着的修长手掌微微转动,扫视书卷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
蔡田脑中情报飞速筛选,又补上一条“今晨太子殿下入宫请安,有宫侍瞧见殿下脸色不太好,时常捂着肚子,似有隐疾。”
闻人蔺眉峰微不可察地一皱,侧首望向窗外。
斜阳铺展拉出长影,晚霞瑰丽如火烧,白日余热将蝉鸣烘烤得绵长无力。
张沧袖口挽在肘上,擦着汗前来禀告“王爷,马车备好了,可要即刻出发去玉泉宫”
快到月初了,多泡温泉能稍稍缓解王爷身上的寒毒。若非要处理雍王世子和照顾小太子,王爷这几日实在不该下山回城的。
闻人蔺不置可否,轻轻放下手中未看完的书卷,负手出门。
东宫,华灯初上。
赵嫣拖着疲惫隐痛的身躯回寝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夏日炎炎,她却从头到脚冷得发抖,不得不拥着薄被蜷缩于榻上,额角尽是疼出的冷汗,捱到最后,甚至有些头晕想吐。
东宫里没有柳姬张扬跋扈的声音,还真有点不适应,安静得如同坟冢似的。
赵嫣总算找到了点事分神,拥着被褥下榻寻来纸笔,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道“我给柳白微书信一封,等孤星办事回来,你让他亲自转交去明德馆。”
流萤提着半桶刚烧好的热水进来,闻言颔首。
她也是昨夜才从殿下嘴中得知,柳白微竟是男儿身,男扮女装只是为了不引人怀疑地充当太子谋士。
她很是震愕了一番,一是因为太子殿下竟瞒了她这么久,或许是对她不信任;二是因为柳姬常与小殿下姊妹相称,举止随性亲密,不知这里头几分是因为公事,几分是因为私情。
想了一晚上,渐渐的也就接受了。只要是殿下信任之人,她也应该学着信任。
流萤往木桶里头放了驱寒的药材,挽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