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
舒桥倏而笑了起来。
她带头盔的动作已经很娴熟,调试好汉斯和话筒之后,她系好六点式安全带,让自己整个人都镶嵌进桶椅里。
他们开的车也已经并不是商时舟日常开的那一台,而是换成了正式的比赛用车避震更硬更高,座椅全部被替换为包裹性极强的桶椅,后排被彻底拆掉,交错的防滚架支撑在座椅后方,方向盘和仪表台整个被拆换。
除了表面的这些东西之外,内里的发动机到曲轴,活塞、连杆所有舒桥听说没听说过的东西,几乎都被换了个遍。
用商时舟的话来说,就是除了一个壳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重组的。
这个改装的过程,也是玩拉力的乐趣之所在。
专业点儿走比赛路线的,就和车队一起配合来出方案磨车,把整台车拆了又重组。
不开比赛,只是对拉力比较感兴趣的人,也可以像他平时开的那台车一样,只改其中一部分,平时也可以玩玩跑山。
拉力赛的入门门槛本来就没有f1那么高昂,但这项竞技的刺激和惊险程度,丝毫不逊色于f1,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拉力赛的路途上,难免时而会出现点小问题,通常需要车手和领航员协作临时修车。
过弯,下坡,倾斜,急转,漂移。
对于车手来说,最高境界被称为人车合一。
舒桥也问过商时舟为什么不去开f1。
熟悉的咆哮与震动里,舒桥深吸一口气“好了。”
舒桥下意识弯起唇角。
然后就被两个人跑出来的速度打了脸。
话没落音,柯易的声音就从某人的手机话筒里幽幽传了出来“在哭了在哭了,感觉自己要失业了。”
第三声响起的同时,是舒桥已经逐渐习惯的弹射起步。
一切过去的她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她的目光被禁锢在面前的白纸黑字。
自由地附着在这台车上,肆意地沉浮于尘与土中,俯视这条长路。
领航员又何尝不是。
这么高的车速下,所有的一切都幻化成了一道一闪而过的动线,要称之为沿途的风景
之前初遇时骑着哈雷摩托车的蓝毛和其他几个人也在,蓝毛有个挺好记的名字,叫路帅,按他的话来说,意思是天生就应该在路上耍帅。
烟花盛放,北江混合着尘土与喧嚣的夏日,定格一瞬间。
跑出这样的成绩,全车队都放松了许多,还有人提了烟花低度数的酒来,说怎么都得庆贺一下。
路帅第一个窜上去,点燃了一字摆开的烟火,然后大喊大叫着冲了回来,他在黑暗中模糊的身影转瞬被背后升腾的烟火照亮。
毕竟如果柯易没法参赛的话,就得商时舟一个人开。再带一个人,只要不捣乱的话,也没什么区别。
曾经那杯甜得发腻的糖精里。
舒桥站在车边,抬头看向天穹,看月明星稀被烟火点燃,心底澎湃,却又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在看她。
一路上她甚至其实几乎都没有时间去抬头看路面,全靠她与生俱来的路感。
整台车像是子弹一样迸射出去,强大的后坐力让她的心跳几乎空白,前几次的时候她还会为心脏的过负荷而喘息,但现在,她已经能在这样的时候低头,声线稳定地念出路书上的标识。
不过她蒙了滤镜,乍一看更像是从网上随手保存的图。
拿到领航执照的那天,车队开了个小型庆祝会。
身体被束缚在桶椅的咫尺空间。
一开始,车队的人对于舒桥的到来还非常不看好,完全是在经过一通计算以后,觉得北江赛段落下点儿分,之后追回来就行,对总比分的影响不大,这才假装对商时舟的“带妹”行为视而不见。
“三、二、一。”
然后舒桥就发现。
灵魂却是自由的。
也不是不行,就是多少有点难以捕捉。
车队里的人都在尖叫欢呼闹腾,也有人掏出手机拍照,舒桥的肩头被拍了拍,路帅正用相机对着她,又喊一句“舟爷看我”
路帅说,这要是让柯易知道了,准得哭几天。
还好北江这段路不算非常长,路况也不算特别差,全程下来不到两个小时就跑完了,只要运气不要太差,一般不会有什么意外。
心之所向,便是一往无前。
舒桥也笑,手里还拿着一本已经翻了一半的维修大全工具书。
舒桥摩挲着自己的执照,忍了忍,没忍住,拍了张照片,里面入镜了小半个车头,发了个朋友圈。
原在她身侧的商时舟稍微俯下身,靠近她,指尖掠过她的手腕,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她在看镜头。
市内禁烟火,郊区倒是没那么多限制。
商时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稍微有一点失真,就像是她此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