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舟定定地看了舒桥三秒,扬唇笑了笑,稍微俯身压近她“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舒桥心道那不是交警叔叔的工作吗,关她什么事。
但她又已经转而明白,自从一侧的盘山公路修好之后,这条废弃山路上的监控恐怕早就年久失修,所以对方这一行人才在这里如此有恃无恐。
“我可以短暂眼盲。”舒桥眨了眨眼,说“只要”
商时舟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文。
舒桥有点卡壳。
说什么都多少有点没底气。
说超速,她又没有证据。
行车记录仪的证据也在人家车上。
要说只要他们不追究她可乐罐的事情,又岂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刚才的举动。
但话已经扔出去,再收回来也迟了。
因而在短暂的顿挫后,她抬手捂住了因为心虚而微闪的目光,一字一顿“只要你也”
“高抬贵眼。”
回到北江一中学生宿舍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暑假留校住宿的人很少,食堂关门也早,舒桥在落锁的食堂门口愣了愣,提步向校外走去。
也可以点外卖的,但外卖也得自己去校门口取,都要走这一段路程,不如干脆吃完再回来。
北江一中的校区就在北江市中心的cbd里,夏日的夜晚,人生鼎沸,巨大的商业体上,霓虹灯照亮半边天,让人几难辨别黑夜与白昼。
舒桥一个人,也不想去路边小排档和苍蝇馆子,干脆去了商业体的负一楼。
她口味嗜辣,越热越想吃点辣的,点了份加辣的钵钵鸡,又提了杯酸奶水果捞,这才慢悠悠向回学校的路走去。
暑期孩子们放假,广场上摩肩擦踵,摊贩在城管巡查的缝隙里叫卖,广场舞阿姨们分了三个阵营,热火朝天旁若无人地舞动。舒桥看着穿着轮滑鞋盘旋冲刺的小学生们,犹豫再三,还是默默掉头,试图从还未来得及拆迁的居民区小巷穿回学校。
巷子不深,灯也挺亮,有老小区的老大爷们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借着路灯的光下象棋,脚下扔着的线圈蚊香在象棋落子的气势里颤动。
舒桥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扫了一眼。
她姥爷还在的时候,也是路边象棋圈的一员悍将。小时候无数炎热的夏日,她都是蹲在姥爷的象棋盘旁边度过的。姥爷打遍白柳巷无敌手的时候,舒桥也跟着学会了挂马角杀双马饮泉和白脸将杀。
就像此刻。
观棋不语真君子,舒桥憋了好久才忍住了指点右侧大爷斜插一步马的冲动,眼睁睁看着大爷输了,幽幽叹了口气,拔腿打算走。
岂料大爷一眼就锁定了她“哟,这一声气叹的,小姑娘年纪轻轻,懂象棋”
舒桥顿住“”
现在说不懂还来得及吗
大爷哪里管她的心理活动,吹胡子瞪眼地和她招手“来来来,坐这儿,我倒要看看你刚刚叹的那口气有多少份量。”
舒桥哪里肯,就要推辞,大爷打量了一下她,已经话锋一转“北江一中的高几了”
舒桥“”
现在的老大爷都这么闲了吗哪有上来就问这个的
她正要脚底抹油拔腿就跑,老大爷拿起茶碗,悠然道“路程认识吗我儿子。李文元呢我隔壁邻居。”
舒桥被定死在了当场。
何止认识,可太熟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路程,她班主任。李文元,她教导主任。
老大爷眼看自己掐住了舒桥的死穴,得意洋洋地用下巴点了点自己对面空出来的座位,手里的茶盖和茶碗碰出一声清脆“坐吧。”
两座大山压下来,舒桥像个鹌鹑一样坐在了老大爷对面,这才想起来,这条位于北江一中北侧的巷子里,正是一中的家属院。
然后,她一边机械地回答着老大爷的话,一边把对方杀了个对穿。
“高二。住校。成绩还行吧。不偏科。学理科。”
老大爷盯着自己被逼成白脸笑杀的棋局“再来”
落棋声响彻小巷,在舒桥的“将军”两字之间,插着老大爷不服输的大喝。
“再来我就不信了”
“来再一局最后一局”
“最后亿局”
旁边的其他老头子们嗤笑起来“老路啊,行不行啊几十年的棋龄了,被你儿子班上的学生逼成这样”
路老爷子连输五把,气呼呼捞起老年机“你等着我喊个外援我就不信了,我赢不了你,我老路家的人必须得赢你一次”
舒桥万万没想到这老头子还有这等操作。
路老爷子电话打得快,人到的也快,舒桥还在低头整理棋盘,耳膜里已经传来了一阵有些莫名耳熟的轰鸣。
街上噪音那么多。
对轰鸣耳熟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下意识侧头去看,围在一边的其他老大爷们已经开始嘘声一片。
“噫老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