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精挑细选的,全都是沈黛爱吃的菜色。
其实沈黛吃不了什么东西,医生交待以流质食物为主,她没吃,但看着两个女儿吃,她心里开心。
春晚开始了。
春晚一年比一年难看,歌舞节目不是大红就是大绿,相声小品也很难笑,沈黛看着看着就困了,躺在贵妃椅上迷迷糊糊睡睡醒醒。
没等春晚结束,盛明盏就拿了车钥匙要离开。
沈绒也没留。
人家大过年的也有自己的事,能来陪陪沈黛已经算是孝心可嘉了。
盛明盏离开后半小时,沈黛被远处放鞭炮的声音吵醒。
千里春秋靠近近郊,就在五环边上,五环外可以放烟花爆竹。
沈黛以前就老说,这过年还是得有烟花,这才热闹,才有过年的样子。
“哎,咱们家今年也放不了。”沈黛失落地叹了一声,难受地挪了挪身子,“明盏呢”
还没等沈绒回话,手机震了起来。
盛明盏的视频邀请。
沈绒“”
什么意思,人走了来视频电话
不知道盛明盏又玩什么套路,沈绒犹豫了一下才接通。
太久没和盛明盏视频了,她居然有点紧张。
视频接通后,盛明盏那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一阵阵呼呼的劲风声扑在话筒上。
“干嘛呢”沈绒问。
风声中夹杂着盛明盏的声音,“带妈到客厅南面窗户旁。”
“啊”
“现在。”
不知道盛明盏又搞什么鬼,但沈绒还是照做了。
将沈黛扶上轮椅,推到窗边。
这面窗六米挑高,窗外什么遮挡都没有,大风将云都吹散了,抬头就能看见皎月。
盛明盏在视频里问“来了吗”
“嗯,在窗边了,你到底要”
话音未落,远处的夜空中突然冲出一道如针般的光,刺破夜幕。
沈绒和沈黛同时向那光束望去,轰然之间光束绽放,将黑沉沉的夜色炸开了璀璨的颜色。
她俩俱是一愣,无数的烟火冲上天空,轰隆隆地将沈黛的脸照出了笑容。
数百米之外,盛明盏和涂颖顶着寒风,在一处空地上不断地点燃烟花。
“好美啊老板”涂颖也很多年没放烟花了。
盛明盏抬头望,许多往事随着烟火的绽放,一一在她心头乍现。
她以为忙碌的生活能够消解前半生的曲折和痛苦,原来只是将伤口暂时麻痹。
等麻痹过去后,伤口只会更痛,更痒。
“妈。”视频里盛明盏说,“以后每年,我都会给您放烟花。我不会再失约了。”
半晌,沈绒回应她,“妈睡着了。”
“嗯”
两人安静了片刻,盛明盏那头依旧乌漆墨黑。
或许是黑暗给了沈绒一种被掩护着的错觉,她没察觉到那头没了风声,只想着要在此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
“谢谢你,盛明盏,谢谢你为她放烟花,她真的很开心,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
盛明盏说“说什么谢,当年要不是她愿意收留我、照顾我,我也活不到今天。我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盛明盏轻柔的声音烘在沈绒的耳朵里,来来回回蹭着她的心上。
就像她干燥的手掌,曾经一次次耐心地将沈绒身上扎人的刺、发痛的伤口全都抚平。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温柔时的盛明盏。
沈绒心中升出难以言喻的感慨,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盛明盏”
沈绒又一次唤着这个唤过千百遍的名字。
“嗯”
名字的主人很快回应了一个带着模糊期待的气息。
沈绒沉默着,听到客厅的电视里一阵欢腾,在倒计时。
“四三二”
仿佛在数着沈绒的心跳。
最后,她从百千句话中,选择了一句。
“新年快乐啊,盛明盏。”
新年的钟声敲响,沈绒心跳得还有点快。
今年她居然亲口对盛明盏说了“新年快乐”
她还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叮咚
门铃响了。
沈绒有种预感。
她穿过院子,果然看见盛明盏站在铁门外。
盛明盏回来了,于绽放的烟火下,朦胧的月色中对她淡笑。
“你也新年快乐,沈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