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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两方隐隐形成了对峙局面。
山林之中,安静得能听清每一片树叶的颤抖,活人的呼吸声,污染物拖拽着长尾从草地上游走而过的摩擦声
声声回响,越发寂寥。
双方都在等待。
等待自己的猎物坚持不住,率先崩溃失去理智。或是等待猎物被贪婪蒙蔽了眼睛,看不清局势。
祈行夜细微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一点,一点,将自己调整成最佳的迎战模式。
就像严密的战斗机器。
他是为战场而生。
令人畏惧的死亡是为他准备的盛大仪式,尸骨将铺就在他的脚下,血海红毯。
阿泰也不由侧目,愕然看向祈行夜,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他本以为烂仔秦的这个儿子,也和烂仔秦是相同的性格,嬉笑怒骂的暴躁却又内心柔软,轻轻一句话就能戳到心窝子哭得稀里哗啦。却没想到,祈行夜在那层柔和可亲的外表之下,是如此不好接近的冷酷肃杀。
但在看清祈行夜对战场的熟悉之后,阿泰反而放下心来。
“似乎,是我看走了眼。”
他低声道“没有我的庇护,你也能活下来。”
祈行夜不明白阿泰此时说这话的意思,错愕转头看向他。
却见阿泰缓缓抬头,原本裹在头上的橙红色围巾滑了下去,第一次在祈行夜面前完整的露出那张脸。
在看清的一瞬间,祈行夜瞳孔紧缩。
那是一颗,被腐蚀和变形的光秃头颅,像被切成奇怪形状的藕片,被反复挤压的土豆。却唯独不应当是人的头颅。
在阿泰那条不曾摘下的围巾下面所隐藏的,是能吓哭孩童的狰狞。
阿泰对此倒是接受良好。
他努力却不熟练的挤出一个走形的笑容“想要镇压这些东西,总要付出些代价。失去多少,就等同得到多少。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我本来担心,你会死在这里,我无法向烂仔秦交待,让一个送信的孩子死在我这里,欠了他我的一条命之后,又欠你的。”
阿泰缓缓道“现在我才发现,似乎,我看轻了你。”
“祈行夜,你有把握,杀死所有尸体吗”
他问“如果开闸泄洪,你能以你的刀。”
阿泰枯瘦如树枝的手指向祈行夜手里的刀“挡下所有灾祸吗”
祈行夜错愕,随即抬起手中刀,横刀在前,眼眸明亮“愿意一试。”
阿泰点点头“好。”
他转身,在重新看向四周污染物的瞬间,神情已经天翻地覆,肃杀威严得可怕。
下一刻,那根活刨了恶人用大腿骨生生制成的莹白骨杖,重重敲击在地,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在整个山林间回荡。
霎时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
狂风平地而起,咆哮着嘶吼着从阿泰的杖下冲向四面八方,吹刮着根茎深深的参天古树,几乎要将高达数百米的树木拔地而起,拦腰折断。
如末日般可怕的风暴中,祈行夜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眼前,被风沙迷了眼。
等他再次抬头时,就看到原本围守在四周的污染物已经逐渐狂暴,焦躁不安的不断撞击空寂和树木,像是疯了一般,恐惧的等待着什么庞然大物即将出现。
而在风中
隐约传来一缕血腥气。
腐烂,潮湿,泥泞,令人刹那间可以回忆起所有可怕记忆的不快气味。
像是在阴暗潮湿角落中腐烂的尸体上,
啃噬血肉长出的蘑菇散发着的味道。
血腥气越来越重,由远及近,好像巨人将要到来前的脚步。
而那些污染物也越发焦躁,它们惶恐的看着祈行夜,不安的不断转着头,似乎在寻找可以逃离的路径。再不复之前想要吞噬血肉的贪婪危险,只剩下想要逃命的恐慌。
就连对阿泰,它们也不曾畏惧到如此地步。
祈行夜察觉到了古怪,转头看向阿泰。
阿泰却只是微微一笑“祈行夜,我儿时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中,始终牢牢记得在路边书摊偷书看的经历,我知道,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只是惭愧,我和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研究了三年,也没能搞明白这些尸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无法杀死销毁它们,只能将它们镇压在此,肉身化塔,不让它们离开。”
“但是我很清楚,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终有一天,它们会杀死我,更加凶猛的反扑镇压,出去杀人。”
阿泰缓缓伸手,握住了祈行夜手中的刀。
战士不应该让旁人靠近自己的武器,在战场上,武器等同于自己的生命。
但祈行夜却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任由阿泰靠近,看着他伸出手,被锋利刀刃割开血肉,深深嵌入手掌,发黑的血液顺着刀刃蜿蜒流淌。
祈行夜眼神复杂,却只是沉默的观察和等待。
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