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流传开来,半个京城的官方机构都知道,有个叫秦伟伟的年轻人,能吃苦又有恒心。
这个名字,也因此落进了林不之的耳朵里。
1999年,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在普通人不曾得知的另一面,世界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污染悄然覆盖。
山南地区接二连三发生的污染事件愈演愈烈,已经严重影响了当地民众的生命安全。
在“逃犯行凶”的书面记录之下,是前赴后继奔赴第一线又死亡的士兵和道长。
年轻的林不之作为925事件特殊调查小组一员,也开始了行动。
当时的秦伟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代表京城大学民俗学系,频繁接触林不之和相关道观寺庙,力证民俗学系可以在925事件中发挥作用。
凭着扎实的学识和过人的口才,秦伟伟很快被准许与特殊调查小组一起行动,与林不之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挚友,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在那之后,民俗学系频繁与调查小组进行合作,同时也逐步打开了与其他机构学院的合作渠道。
一时间,原本没落而无人问津的学系,竟大有朝阳初升之势,在京城大学和国内民俗学领域,一时风头无两。
任是谁见了那时翩翩倜傥的秦伟伟,都要赞一句年少有为,前途无限。
但这种迅猛势头,却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秦伟伟主动结束了与林不之的合作,彻底与调查局割裂,回到京城大学,安心教书。
对那段人生经历,秦伟伟更是闭口不言,掩盖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幻梦一般。他也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大学校园里平凡的教授。
被打碎的理想,掩埋的青春和岁月。
秦伟伟迅速衰老,圆滑,无人时的沉默。
祈行夜还在京城大学的时候,就曾试着寻找秦伟伟那段被他自己亲手掩埋的年轻岁月。
一位京城大学的老教授告诉他,很多年前,自己曾在某个凌晨,看到疲惫归来的秦伟伟。
那时,明明还年轻的秦伟伟风尘仆仆,一身伤痕,血迹干涸,眼神疲惫无光的死寂,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人,几乎一夜之间鬓发苍苍,失去了那股敢与天挣命的精气神,垮塌下来。
那天之后,秦伟伟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出现在京城大学众人眼前时,秦伟伟已经和如今的模样相似,笑呵呵处事成熟的系主任。
日子仍在继续。
只是被打碎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
遗失在了某个夜晚。
不论祈行夜如何旁敲侧击,四处寻找,至今也始终没能得知秦伟伟年轻时的全貌。
似乎留给他的,只有眼前这个经常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吱哇乱叫,偶尔吹牛嘚瑟的中年人。
“你老师我啊得到过很多,也失去过很多。”
秦伟伟半托着脸庞,笑着道“与旁人相比,经历过太多,连档案也要厚很多。可惜,我的档案里,可能大部分都与调查局有关。”
他惆怅感慨“想抹除都抹不平的痕迹。”
祈行夜点头“感情破裂还没办法离婚。”
“”
秦伟伟那点小感慨,“啪”,碎了。
他转头,无语“你可以不说话,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祈行夜笑嘻嘻侧眸看去“既然这么讨厌我,那就赶快打发我走啊,伟伟。”
秦伟伟翻了个白眼,拽着他起身“走走走,赶紧走拿了东西就滚,没事别再来烦我了知道吗”
祈行夜猛扑过去,双臂抱住秦伟伟的肩膀重重压下去,大狗狗一般挂在他身上。
“那怎么行我这么孝顺的学生我可是等着给你养老送终呢伟伟,没听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滚”
秦伟伟咆哮。
但不管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了。
像被过分热情的狗狗一把抱住,力量压制,动弹不得,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在背着一座泰山走路,颤巍巍差点没摔到地上去。
秦伟伟眼神死。
“我现在说不认识你来来得及吗,好想申请解除师徒关系。”
祈行夜笑眯眯“离不了”
作为老师,人生最可怕的噩梦是什么
秦伟伟抢答祈行夜祈行夜
离开京城大学时,已经红霞满天。
金红粉紫洋洋洒洒落下来,温柔了百年古建的中正冷硬,亭台楼阁的红与绿,黄与蓝,都融化在温柔晚霞中。
秦伟伟嘴上说着讨厌祈行夜,却还是送他出了校门。
长街并肩,脚步轻轻。
“就送到这吧。”
祈行夜在大门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秦伟伟。
那张俊颜也在晚霞中柔和了肃杀凌厉,盈盈笑意灿烂。
“别担心,伟伟,我会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