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清脆又可口,春天出了下火,再来一锅玉米糊涂,解渴的不行,人都滋润起来了。
当然,这是正常情况,扶桑做饭就糊弄,太讲究效率的人,往往忽略质量。
她不会折煎饼的四个边边,因为火候不能精准把控,北方煎饼干脆,容易折断了,便想出来一个好主意,再拿一个煎饼覆盖在上面。
时间很节省,效率也出来了,一次性相当于做了两个。
吃的时候得放在大桌子上,用刀好好切开才是了。
切的碎渣渣,能装一碗,这一碗呢,就得扶桑自己吃,她不挑剔,吃什么都行,用勺子挖着吃都行。
但是一个人均匀一点的话,她也用不着吃一碗。
来北平第三个春天,吃这样鏊子一样大的荠菜煎饼,几乎成了一个有仪式感的惯例。
宝珠很会笑话人,站在桌子边像是个标准的淑女,细声细气地嘲讽妈妈,“我迄今为止,依然觉得,这是绝无仅有的东西,别的妈妈,可能都做不太到的。”
说完,还带着洋气的耸肩跟优雅的社交颔首。
她有自己语言风格跟说话风格的,从小就很明显。
就比如现在在讲扶桑做的饼,他们家里都讲这是太阳饼。
斗大的太阳饼。
扶桑也不生气,孩子讲话的时候就尽管讲,“因为家里人太多了,这样子很省有没有不过还是要先感谢我的女儿跟儿子,没有你们,我们饭都吃不上了呢,哪里有这样美味的太阳饼对不对”
为了防止别人讽刺自己,不如自己先开始了,掉下来一块大渣渣,塞宋旸谷嘴里,“还有我先生是不是,没有你烧火,我是做不了这么糊的。”
火大了,小了,都很随意,因此一个饼,在鏊子上面做出来,却有的地方火大,有的地方火小,宋先生不是很能把握火候。
两个人,对吃的简易程度,低要求的都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一般的,怎么糊弄怎么来。
放在大盘子里面,碎渣渣一大碗,扶桑就开始分。
首先宋旸谷得来点吧,然后她的大女儿,小儿子,最后一点她自己吃。
端着碗正起来呢,她不想吃,想吃带馅儿的,因此想给小猫吃。
悄悄地站在院子里喂猫,生怕给孩子们看见了。
布谷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扶桑在喂猫。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吃荠菜饼,跟太阳一样大,因为他回家了,他妈妈高兴,跟他爸爸一起,做了一整个没有切开的太阳饼给他,里面放了大概有很多个鸡蛋。
“妈,我饿,有饭吗”
就这么一句,说的家里人眼泪都下来了,二太太也哭着打鸡蛋,她把鸡蛋都拿出来,跟扶桑讲放饼里,“我就知道你有事儿,你爸爸讲你上学去为了,我心想上学也该有信,一封信都没有,我就知道你打仗去了,都瞒着我,我天天在门口等你,怕你看不到奶奶。”
怎么不疼,谁养大的孩子谁疼,在谁眼皮子底下谁疼的。
看儿子儿媳妇就不在她眼里了这些年,就只看孙子孙女,自己吃太阳饼没事,给大孙子吃就嫌弃,“你看你爸妈,不会做东西吃,你先垫补垫补,我给你买熟食吃去,有牛肉。”
布谷拉着她不给,把鏊子大的太阳饼稍微一叠,卷起来就大口的吃,一家人切开吃的,他像是一口气就能吃完。
黑了瘦了,结实了。
但是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家里人高兴,没有人问他战场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后来跟宋旸谷一样,每个月都会跟当初的战友一起,去探望别的战友的家属。
如今他吃得上饭,吃着吃着就掉眼泪,很多人,很多,很多,没有回来。
他跑得快,反应快,因此能回来。
院子里老猫吃完东西,下午总是要在墙头上散步,来回走几趟,偶尔在太阳下面爬着谁叫我,宝珠跟小三子过周末的时候会挖野菜,会去琉璃厂玩,总是不在家里待着的。
布谷带着他们每周都有安排,一个个晒得都很够呛,扶桑跟宋旸谷,便时常在傍晚的时候,沿着湖边河边散步我,看轻柔细嫩的柳条,从鹅黄到青葱到翠绿到青黑然后枯黄。
看池子里面的鱼,红的黑的,黑白相间的。
荷花开的时候看花,有莲蓬的时候他会买一朵,把莲子芯仔细地去掉,一边走一遍剥开,扶桑总给他剥一两个尝尝,宋旸谷给自己太太剥开一路。
剥好了,个,就放在她手心里,很随意,有的学生会看见,经常看见。
总觉得他们很恩爱,比年轻人恋爱还要恩爱。
没有人知道宋旸谷为什么这样,他跟孩子解释过,因为妈妈吃很多苦,因为从小到大吃很多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赶上,是时代很亏欠她。
但是时代对她的亏欠,宋旸谷心疼可惜,到现在还在疼爱自己的太太,可惜她早年受苦太多,因此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都想给她看看,她如果周末讲去哪里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