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进去,唧唧闹闹地就是一屋子的人,有邻居也在陪着,这要是人去了办丧事儿,得几十口子人才行呢,都希望好呢。
可是吧,有时候得早点打算,这眼看着就是不行了,你就得体体面面办后事儿的,人昏迷状态,太太抱着扶美一边儿说,“应当是夜里就开始了,他也不说话儿,等着快起来的时候,我先穿的衣服,再喊他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脸色不好看,他也不说话儿。”
舒充和这人,要么就是个老好人呢,他不惹事儿,老实本分,就是自己病了,大半夜的,他也不麻烦别人去了,就忍住了,先是后背疼,然后就是呼吸不上来,喘气儿不太顺畅,一身一身冷汗地出来,等着早上的时候,就说不太出来话儿了,人也没多说意识。
旁边儿村医一直都在熬药呢,吃不进去了,“这得晚了,大概是心脏不太好,他这人憋着呢,要是早点儿说了,去医院了,兴许就好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伸手先去摸他的呼吸,试探不太出来,又去摸他的脉搏,手腕儿那个地方是摸不到了,然后就顺着胳膊往上,一只到胳膊肘子,才明显地摸到,“唉,稀松,不太行了。”
就吊着一口气的,扶桑就急,她不避讳这些事情,扶美要摸人,太太就拉着她,姑奶奶也拉着扶美,就看扶桑一把拉住了舒充和的手,说实话,这跟个死人差不多了,“咱们马上送医院去行吗”
村医不好说什么,说了不救,人家怪你怎么办,打量着扶桑,知道这是家里二小子,看着像是个主事儿的,“这样情况,去了也很难救,但是不一定,有可能半路上的话,人就已经”
“你们自己想想,想想看看。”
太太就不同意出去了,这最讲究的事情,人到这一步,就不是抢救不抢救的问题了,“咱们不去了,孩子啊,人这个年纪了,就是死也是死在家里的。”
如果在路上就去了,或者在医院里面去了,西医的大夫都擅长开刀做手术,太太跟舒充和一辈子都不会去那种地方。
扶桑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眼前来来往往地乡亲们奔忙着,有生火的,有在灶台上帮忙儿的,还有纸扎金银元宝地放在舒充和的周围。
她起身出去,宋旸谷站在磨盘的旁边儿,斜靠着半坐,一下就看到扶桑出来了,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还没走啊,谢谢你了,有事儿你去忙吧。”又看向承恩手里的药,他也是刚到的,屋子里老马请的大夫也到了,意思也是跟之前差不多,有时候咱们自己的大夫,是治不了急病的。
急病这个东西,突兀地去了,像是太太说的那句话,人少受一点儿罪吧。
扶然空荡荡地一只袖子,他不太好在这里,这俩人的事情他知道一点儿,“我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吃午饭再走吧。”
承恩一溜烟地跟在他后面,他是最会把自己融入环境的人,在哪里也打成一片,掐着一头蒜蹲在厨房门口儿,一个一个慢慢地放在蒜臼子里,顺手还往灶台里面烧钗,热水开了又装在壶里。
查家大姑娘切菜呢,这时候虽然不能玩笑,但是还是纳闷儿,“您比个小媳妇儿还能干呢。”
承恩把那一盆白菜芯子倒进大锅里面,一会儿蒜汁调和进去,又放进去一把子生鸡蛋,这样子鸡蛋拌白菜。
但凡这种时候,吃的是不如喜事儿的,承恩小声问,“今晚能不能熬过去”
查家大姑娘摇摇头,“我早上的时候请人去打算盘了,说要是今儿早上发病,能熬过去,要是昨天夜里发病的,大概就是下午了,下午两点到点之间。”
总是有一些奇妙的东西,说不明白,道不清楚,但是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就比如人去世的时间,能差不离地请人看一下。
不用其余的手艺,一把算盘就可以了。
承恩叹口气,“舒家正翁,好人啊”
到了这一步,人留下来的也许就是口碑了,人人提起来的时候,说句好人多难啊。
查家大姑娘也叹口气,“怪我们,不是为了我们,合该在城里过清闲日子的,前些日子扶桑来,要接他们去城里,为着担心我们,给我们挣点嚼谷的,才没有走。”
人年纪大了,就想着靠儿子,跟儿子离着在一起,承恩不好接这个话,这样的关头,最大的事情就是和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好好保重才是,谁也怪不着。”
他把鸡蛋剥好了,放在清水里面,看着那边磨盘西头俩人还在说话儿,不像是要走的样子,掏出来怀表看看,这难道是要在家里吃饭
他有一肚子的话呢,查家大姑娘也有一肚子的话,都不是说的时候,给外人听见了不好,她闷着头想,如今扶桑这个年纪了,要是真的人没了,是不是要守孝,守孝的话,虽然不用年,最起码也要一年。
再耽误一年,不如热孝里面成亲了。
省的再耽误了。
承恩又扭头进去烧火,闷着头想,难怪这些日子见天的在街上转悠,开始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