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烽还清楚地记得他和简以杨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半梦半醒中吐出的那句抱怨,“这次怎么来的这么晚”
这、次。
这显然不可能是对初次见面的人会说出的话,对方将他错认成了别的谁。
按照霍烽的性格,他当时应该掉头就走,他绝不稀罕去当别人的影子。但事实就是他非但停了下来,还把人接上了车。接下来的发展就是理所当然了,这个叫简以杨的少年很轻易的就接受了他的条件,当天就搬进了霍宅,容易程度让霍烽都忍不住生出些恼怒来
他就没有一点警惕心就这么轻易地跟着他走了就因为他跟那个人很有哪里相似
是不是那个人也做出过类似的事情
最后一种猜测让霍烽几乎无法忍受,他禁不住一点点地试探着简以杨到底会做到何种程度,得到的结果只让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这已经足够令人难堪,却没有想到还有更过界的事。
那是一次亲吻,压抑的情绪在心间堆积,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宣泄,原本克制着的吻一点点越界,暧昧的气氛萦绕,身体接触带来了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霍烽确信对方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身下的人在流露出短暂的惊讶神情之后,顺从地闭上了眼。
和热烈到几乎灼人的气氛截然相反,霍烽只觉某种宛若冰棱一样的寒气自心底深处泛出,尖锐的棱角在心脏处扎出一个又一个鲜血淋漓的伤痕,那种血腥气甚至都透过了肺腑带到了呼吸间。
简以杨这态度他们做过了。
另一个人也曾经亲吻那柔软的唇瓣,染指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有过更亲密无间的接触。
这个推测让霍烽紧咬的牙关几乎渗出血来,原本的亲吻变成撕咬,在颈侧留下的痕迹越来越重。
不消片刻,原本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遍布了斑驳的印痕,这些痕迹却越发激起了人的破坏欲,霍烽甚至有一瞬生出了干脆将这个细颈彻底折断的想法,那样他就不必在被扰动情绪。捏在另一个人腕间的手因为这个骤生的想法无意识的收紧,牙关也阖紧收力,他在这已经遍布痕迹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渗出血的齿痕。
身下的人终于低呼了一声,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霍烽轻而易举地压下了那微弱的反抗这时候再后悔,已经晚了。
等到事情终于终了,霍烽将人背对着自己锢在怀中。
这个姿势惹得对方并不舒服,怀中人轻轻挣扎了一下试图表达自己的意见,却被霍烽更紧地按住这种时刻,他不想在对方脸上看到任何类似追索怀念的表情,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简以杨并没有看见的后方,霍烽脸上并没有任何事后的餍足,而是带着一种异样冰冷的寒意。
他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人,但是心里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梦境中的人,绝对不会是简以杨
霍烽知道否认的原因,倘若承认了他心心念念追寻的人是简以杨,那简直是将自己的一片真心奉上,任由对方弃之敝屣。这种将自己的自尊生生碾入泥中的行为,以霍烽的傲气,他绝不会做。
所以那个人不会、也绝不能是简以杨
梦境是现实的延伸和投影,一个人怎么会梦到另一个和自己没有一点联系、在此前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人呢只是简以杨和梦里的人有几分相似,让他一时之间认错了而已。
这个很有道理的想法说服了霍烽,他紧皱的眉头终于稍稍松开。
这会儿如果有面镜子放在眼前,霍烽就会注意到,无论他的表情再如何尽力舒展,那双眼中仍旧是深不见底的暗色。
但是霍烽确实说服了自己他只是在透过简以杨看别的什么人而已。
既然只是一个外貌相似的替代品,那么对方的想法就变得无所谓了,无论简以杨心里是什么人、不管对方在透过他看谁,都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无需他多费一点心神。
紧紧握拳的手在掌心刺出了带血的指甲印,小臂的肌肉紧绷到其上青筋根根分明。
霍烽却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腰酸背痛的简以杨不知道霍大总裁的纠结,他这会儿正琢磨着,主角受都已经回国了,他这个炮灰也该履行义务、开始给主角攻漫漫追妻路上设置障碍了。
想到这里,简以杨不由沉沉叹了口气。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霍烽的正牌真爱回来了,这就意味着可供他这个替身耀武扬威的日子不多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物质生活水平就要逐渐走低,没过多久就要变得声名狼藉、人人喊打,这情况实在叫人情不自禁地伤感起来。
不过工作么,哪有事事顺心如意,简以杨已经很习惯接受这种前后落差了。
毕竟等干完这一票后脱离,一进入下个任务世界,他仍旧是被天命之子捧在手心上的替身。这么想想,倒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苦尽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