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以来的慷慨作为，只要他们按城里那些流民民夫的工食来招工，招来几十个短工也应当轻而易举，然后众人齐心协力，也许四五日就能收完了。

这算盘拨完后，有些人松了口气，有些人的脸色则是变得更难看了。

但那些脸色难看的人还来不及去做些什么，他们仇恨的对象又从城内运了许多东西出来，一趟趟人挑马驼，通过那座新桥送到左岸。yhugu

除了那些又大又圆，怎么看都应当是车轮的铁圈，人们竟然认不出多少熟悉的东西，他们看到了木板、麻起了左右两侧三角柱。

此时河左岸因着这边动静而过来看热闹的已经远不止那佃户一人了，闻声而来的男女老幼在岸边探着头，看着小封大人先是用麻绳将浮桥系住，然后对岸的少年又送了三指粗细的铁链过来。

然后他们看到小封大人将这锁链一头扣住浮桥，另一头扣上岸边梁柱，桥面绷紧，原本浸在水中浮桥桥底竟只靠人力就脱离了河面。

人们沉默地看着水流从竹桥的缝隙中如大雨流落，两岸夯入了更多的立柱，连了更多的绳索铁链，河心也打下了几对木桩，用极粗的麻绳从岸的这一头围到岸的另一头，充作了防止人走不稳掉下去的栏杆。

直到这座悬索桥完全建成，左岸在看的佃户长工和管事等已经有一百多人，嗡嗡的惊叹声和议论声从左岸传到了右岸。

跟着小封大人忙了大半日的少年们坐在许，看他将手上那一串铁件放到地上。

他像放下一捆轻柴，只有铁件落地的闷响和飞扬的尘土说明它们的分量。人们看他放下之后目光一扫，将已经送到的诸多物件全扫入眼中。

他什么也不说，开始将这些物件按需拾取，当着众人的面逐一拼合起来。

他的动作极其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人们很快就知道他要把这些物件拼成一个很大，可能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东西。

只有少数人因为看不懂封深在做什么而走开，没有走开的那些人，昨天看造桥工程时他们惊叹封深的力量，今天他们则是被他的技艺所吸引。

几乎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想他在做的事情对一个“老爷”“大人”是不体面的，他们的确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但他们知道这名俊美的少年在极其冷静、明确而流畅地做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他要让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事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些围观的平庸之人未必有从这个过程看到了能够触动他们为人的天性之美的自觉，他们的世界很少出现那些不该他们想的念头，所以他们只是无知无觉地付出了自己从未有过的耐心，在秋日的青空下，在风吹过稻田的沙沙声中，凝神看着它逐渐显形。

首先被装起来的是一个很大的车架，而这是他们唯一能够认得出来用途的东西。

然后在这个车架上，那位大人将这些被预制好了长短形状，榫卯构件，还有那些黝黑沉重的异形铁件，铁嵌着木，木套铁，铁拼着铁，中间又以强韧厚实的皮革相联一个一个装配起来。

他们看到那些长着“牙齿”的车轮不是被安放在车架两侧，而是被安放在车架的下方和上方，在有些人站的位置上，能看到它们与车抵两轮之间的轴同样是连接在一起的。这些新铸成的铁件牙齿咬着牙齿，相接的地方平整而缝隙极小。

除了有齿的铁轮，他们还看到了一个不知用何方法做成的非常奇怪的东西，它就像小儿在田中摸到的石螺，将尖尾砸开后见的那个螺旋，被装在那些铁轮之后，又用一个木箱套住。

把这些看起来就很沉重的复杂物件都装完了，那位大人又装出了一个六辐六面，形状有些类似远处的水车，但简单得多的一人高，一人多长的“滚轮”，将它安装在车架的一面。

而他装配这个堪称怪物的大东西的时候，城中仍在源源不断送东西过来，装好那个巨轮之后剩下的简单收尾，他交给了几名乡兵少年，自己再去装配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怪物。

差不多在他又装完一个，那些少年才磕磕绊绊将板条钉到该钉的地方，并蒙上一层牛皮，至此终于大功告成。

日头已经快要升到天中央，人们的耐心快要耗尽，好奇心也被吊到了最高，忍耐着肚腹的饥饿，他们看那些少年跑去将河边正在吃草的牛牵了两头过来，套上牛轭，牛轭又连上那怪模怪样的“大车”。

何止是怪模怪样从不知何时来到的地主、他们的管事到头上包着布巾的女人，和她们怀中还在吮手指的幼儿，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东西，木板包住了车架上装的那些铁件，但凹凸不平的表面最多只能很不舒服地坐几个人，什么大件东西都堆放不了。大概只有车身两边的高大车轮才是正经算得上车的东西了。如此奇怪。

并且一看就很费钱。

它究竟是用来干嘛的，为什么小封大人要在地里装它，就紧挨着这片谷子

在人们迷惑的目光中，小封大人走了过来，他吩咐了一些话，于是一名少年爬上这辆大车，在中央凸起的那个木箱上有些犹豫地放下屁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