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些少年自己尚未自觉,旁人才看得清楚,他们的精气神已显著不同往日。
“小封大人的练兵之法,”甘子珍感叹道,“真是教人大开眼界啊。”
与他同行的沈飞却没有马上接他的话,而是仍仔细打量场中,片刻之后,他说“我也确实不曾见识过这样的练兵之法,所以你说小封大人,他真的是在练兵吗”
“不是练兵是什么”甘子珍奇怪道。
“这个嘛”沈飞双手抱胸,思索起来。
以雷霆手段镇压城内所有不服之人后,甘子珍和沈飞在县衙那位大人面前似乎开始显得多余起来。虽然看起来金尊玉贵,那位大人却并不喜欢被他人贴身伺候,或者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但似乎只有小封大人亲身服侍日常起居,才不像别人那样令他嫌弃。
那位大人因为嫌沈飞和甘子珍多余,不再让他们在身边时刻听令,而是让他们代替他的耳目在城中行走,譬如今日这般,将所见所闻全都上报,两人不仅不觉得打击,反而觉得有点高兴。毕竟林兴贤将沈飞和甘子珍二人送到大人面前,也不是只想让他们做个应声虫。
至少在处置城中士绅时,沈飞那过去总是被人嘲讽,上不了台面的胡闹本事,因为大人的安排起了怎样的作用,是他的同僚乃至他自己都感到十分吃惊的。
可以说那次的差事是沈飞做得最最有劲头,成效也最最卓著的。这份咸鱼翻身的光彩他甚至觉得可以一直留到牙齿掉光时向子孙炫耀。
而在此之后,不仅亲眼见证了这位大人英姿的沈飞和甘子珍,其余衙门众人对这位锦衣卫大人的敬仰也更上一层。
由于林兴贤的管教,这些捕快衙役不仅比别处的更友爱团结,人品道德至少他们自认为也比别处更强一些,坦白地说,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这些人过去的日子虽不算难过,但也不算好过,上面的大人觉得他们不听话,做事拖拉,下面的百姓觉得他们没良心,不讲人情。
陆定渊这样评价他们“不上不下半吊子。”
他说得不客气,差使他们也毫不客气。不说这些他下令让林兴贤踹门拿人,又命沈飞等送枷上门,每一次都有人犹犹豫豫期期艾艾,被大人眼风轻飘飘一扫,就怂头缩脑,乖乖办事。
虽然办事前的纠结是真的毕竟都是士绅大族,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这些衙役的家小都在城中,这些士绅是民不敢与官斗,要折腾他们这些小家小户还是颇有力气的;但上命难违,办完事之后的神清气爽也一点不假,这世道从来都是欺善怕恶,难得有一次欺恶扬善,还做得这般轰轰烈烈,过去几十年受的气好似一次出了个干净。
所以不用林捕头耳提面命,他们也知道此后他们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抱紧两位大人的大腿,不求鸡犬飞升,只求不至于用过就丢。
而看昌江城如今的境况,他们似乎还不至于那么快被两位大人舍弃。
因为昌江城这不到一个月的变化,比前一任文县令在任三年加起来还要大。在没了县令和县丞主簿,又镇压了城中一干大户之后,昌江城如今是前所未有的空虚,却上下仍能如常运转,虽然有众人已经归心的缘故,却又不仅仅是这个缘故。
比起仍在蒙昧之中的普通百姓,沈飞这样离封深和陆定渊更近,参与的事务更多的皂吏隐隐约约感到了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但在真正的剧变发生之前,这种预感还不会被他们放到心上。
他们如今只需顾及眼前,比如说解决衙门人手不足的难题。
昌江成如今仍能如常运作,却是建立在整个县衙上下都忙成了陀螺之上的,无论那位大人如何识人善用,人力也已经快要被他用到极限。
他们不能不补充人手了。
补充人手并不是难题,那位大人如今执掌县印,昌江城虽小也有一千多户人家,只要一纸令下,满城按户差充,轻易就能征出一二百人的人手,至于可能会有民怨,过往百姓逃避征役,无非是官府不给役夫报酬,出人出力不得一分好,自然无人愿做。
但如今那位大人允诺本次征来的职役皆可取正式衙役的一半薪酬,这就很难让人拒绝了。
因为林捕头有要事出城了,沈飞那张嘴在面对陆定渊时就有点管不住“竟给这么多”
说起来他们这班人能如此任劳任怨,除了两位大人确实能力非凡,人品可敬外,便是钱给得多。并且不是一般的多。
文县令在任时,只有林兴贤这个大捕头能每月稳定收入城中娼户和宰牲户的孝敬,其余人无事发生的时候一日只得一餐饭钱,糊口都不够,是大捕头贴补才让他们能出门见人,不过日子要多好过就别想了,三班衙役共二十多人,像沈飞这样长得不差,却过了年纪都成不了婚的就有四五个。
在那位大人入主县衙后,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首先便是给当日和前日上过城墙的衙役发奖,以大捕头的年资作准,每人能得价值不下五十两的钱物;其次便是转规费为定薪,仍是以大捕头为准,每月定时发不少于大捕头月入的银粮,并且是本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