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
林氏的目光落在道允翻卷的手指上。
昨夜梦过的场景令她心跳怦然跃动起来。
她梦见一双手,轻抚过自己滑腻的肌骨。男人的,修长干净的手
道允缓缓抬起眼,撞上林氏春意涌动的双眸,他淡定而平和的牵了牵嘴角。
“上回小僧与夫人讲到心经,以无所得故,菩提萨捶,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注1夫人多梦难眠,便是心有挂碍之故”
他嗓音格外悦耳动听,像淙淙流淌过的清溪,一声一声洗涤着她的感官。
半夏奉上茶来,滚热的水汽和线香的轻烟混在一处,氤氲了帘后男人的影子。
时间门流淌无声,飞速到了该作别的时刻。
道允合上书,轻声道“夫人有烦恼,无法释怀。小僧化符诵经,可缓皮相之苦,却远不能为夫人开解心结。”
他手中捏持佛珠,端坐案后朗声道“今日过后,望夫人常思己身贵重,勿以他人之谬自伤,小僧远在万里外,亦会为夫人日日祷祝,祈求佛祖恩被,护夫人一世无恙。”
林氏蹙眉,下意识看了眼帘外守候的半夏,开口道“法师要走”
道允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向她执礼,“正是。”
林氏脱口道“法师要去哪儿何时回来”
道允笑了笑,垂眸望着帘后之人紧攥袖口的双手,“小僧本就是云游之人,偶然入京,挂单在朝露寺研学讲经。如今京中景色已然看遍,诸事万物尽皆过眼,是该离京归去,过小僧原本的闲散日子去了。”
帘外,小丫头急匆匆立在门前,掀开半片帘子朝半夏打眼色。
半夏瞧了眼屋中交谈的两人,错身迈出门去,压低声道“什么事儿”
小丫头说“半夏姐姐,角门上有人寻你呢。”
半夏一脸疑惑,“现在谁呀我这当值呢,哪里走得开”
小丫头道“顾倾姐才跟我说,她去后院小厨房吩咐件事儿,马上回来。这不法师要走了吗待会儿也就是着人送客,您放心,这儿有我呢。”
半夏有些犹豫,一抬眼,见顾倾端着托盘从廊下走了来,她这才放心下来,吩咐道“你快进去,方才奶奶就找你呢。”
半夏去了,顾倾立在抱厦外却没进屋。靠在朱红的柱子上仰头望着头顶的四角天空。那人铺垫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收些甜头了吧
“这趟京城之行,小僧见过了许多风景,发生了许多难忘的事,有过许多值得回味的经历,小僧此生,不枉了。”
他抬手,将腕间门的那串佛珠取下,放在掌心中,“夫人与佛祖有缘,这串佛珠,是当年小僧在南边一座无名寺游历时,当时的主持师父赠予的。如今转赠夫人,希望此物能代小僧,完成尚未完成的使命。夫人今后为多梦困扰之时,可盘转此珠,口诵心经小僧试过,确有奇效”
他掌心托着那串佛珠,手掌越过珠帘伸向她。
尚隔着几步距离,她坐在原位上,紧紧攥住膝下的蒲团。
她这些日子难得觉着轻松些,心里那些烦闷随着经文诵祷,佛光沁润,一日日消解下来。
如今眼前的僧人,却毫无预兆地向她辞行,说他要回万里之外的故土去了。
她沉眉垂眼,抿了抿唇。
捕捉到他话语中最后那几字,缓声问“法师也有受梦魇困扰的时候么也要盘转着佛珠,一遍遍念诵经文,才可安睡么”
道允垂下手来,扣住掌心的珠串。他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郁颜色,“小僧虽修佛法,却远未能参悟此道,凡胎俗骨,难脱软红十丈负累。小僧与夫人一样,为不可为、不可得、放不下所扰。”
他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三日后,小僧便会离京。夫人您,请多保重。”
他轻轻搁下那串佛珠,俯身拾起经卷,仔细装入背囊。
不可为,不可得,放不下林氏回味着这几个字,眸中不受控制地升起一重水雾。说的是她对薛晟无望又执拗的爱恋吗他的不可得和放不下又是为谁
脑海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答案,她却不敢信,也不敢想。
“法师当真不考虑多留一阵子么”
道允背转过去的身影顿了顿。
“夫人希望小僧留下来么”
这句无疑是太过失礼,也太惊世骇俗的一问了。
仿佛两个人之间门,这些日子隐隐约约蒙着的那层纱,突然被撕了道口子。
她变了脸色,斥责的话却在想到今后再也看不见他时而无法出口。
道允转过身来,手攥住几缕晃荡的珠串。
她望着他那只手,那只在梦里原本无形无主,随着相处的日子渐久,而在梦中越发有了清晰的形态和主人的手
她心脏颤动得好像被人吊在梁上肆意的抓拽着。
她屏住呼吸,看见男人顿了顿动作,而后豁然扯开了两人之间门那道珠帘。
他清俊的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