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朱唇抿着,歪头枕在手臂上,挺翘的小鼻尖十分惹人怜爱。
秀眉微微蹙着,巴掌大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连睡梦中都是一脸谨慎的模样。
如果她的面容,不是那样酡红的颜色
玉蛾醇名不虚传,半壶撂倒壮汉,一樽足够她这样纤细柔弱的美人沉睡几个时辰。
便是此时有人在她面前拨开她的长发,偷吻她的唇,甚至拂开她的衣裙,她都不会醒转。明日一早,也什么都不会忆起
炉中木炭发出一声响,火花轻微的爆裂。薛晟素来清冷的眸子蒙上一重少见的柔软。
她还很年轻,十七岁的小姑娘,原也该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细心呵宠,穿红着绿花团锦簇的待嫁闺中。抑或这个年纪刚刚出嫁,配与珍视她喜爱她的良人,夫妻恩爱蜜里调油过他们的神仙日子
独独不该,卷进他死水一般的婚姻,做了他与林娇的牺牲品。没尊严的主动求进来,明明恐惧的要命也只能舍下女孩家的脸面求他不要撵她离开。
他原该明白,她从来都没得选。
即便僵持到十年、二十年,只要一日他与林氏还是夫妻,只要一日她还是林氏的婢女。
她永远没得选。
薛晟默了片刻,转身走去里间。
阖起的睫毛轻颤,顾倾有些懊恼今晚一切似乎都不曾奏效。薛晟实在是心性太坚韧冷酷的男人,便是偶然的温和谈笑,也只是试探虚实的手段而已。也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薛晟对她的几番纵容根本与对象是不是她无关。也许他只是懒得与她这样轻贱的身份计较,也许
蓦地,一袭薄衾轻轻搭上她的肩背。
她瞬间僵住身型,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凝结。
他动作轻缓,将薄衾四角拉平,把她背脊手臂、裙子覆着的双腿,一一掩在下面。
他立在近旁,呼吸声很轻。
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侧脸上的目光。
顾倾心如鼓噪,周身僵得不敢动弹。
她屏住呼吸,一息一息数着时间。
盼他快些离开,又盼他不要离开。
良久,他俯下身来,修长如玉的指头缓缓而落。
顾倾紧绷着,压抑着快要跃出胸腔的狂躁心跳。
他的指尖拨了下她鬓边垂挂的流苏。指腹若有似无地蹭到她泛粉的耳尖。
也只是那么轻轻拨了一下。
在顾倾未曾平复的心跳中,他再次转身离开。
林家映月轩,原作姑娘们读书识字之所,如今里头住着堂小姐林春瑶。
来林家近半月,由于嘴甜貌美心善,她几乎夺得了所有人的喜欢。
林俊曾远望她婀娜的倩影扼腕。只恨这姑娘也姓林,否则,何必嫁与旁人做小,他便为她争破头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晨光熹微,一名婆子弓着腰,负手走近映月轩后院小门。
早有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等候在那,一见婆子,两眼弯起,堆着笑迎上前,“邓妈妈,您可来了。怎么说,梁叔可寻到门路了么不瞒您说,您可是咱们现如今唯一的指望了,姑娘年岁摆在这,又眼见过年节了,实在耽误不起。”
婆子虾着腰,浑浊的眼睛也不瞧她,不苟言笑地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纸。
妇人忙不迭打开纸条,见上头写着一串地名,用粗简的笔触标了几个方向,看起来像张坊市图。
妇人不解,“这云雁坊、安阳大街,不都是京都寻常的地名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能得空,叫咱们有幸去见一见”
婆子开口,声音粗粝得像混了把粗砂,“三品朝廷大员,你当是无所事事走街串巷的浪荡子”
妇人忙堆笑道“不是不是,奴家自然也知道这位大人忙于公务,只是这难道连个赴宴凑兴的场合也没有总不能去大道上蹲守着,叫姑娘不要脸皮地硬凑上前。”
婆子依旧是没好气地样子,“会客帖子下在明儿,酉时前后大人必回府。衙署至伯府,必经这一条道,想赶在年节前会一会,除此外,再没别的方儿。若是瑶姑娘不乐意,觉着丢丑,也由着你们。消息我带来了,往后也不必再来寻我帮忙想辙。”
婆子负手就走,那妇人说了一箩筐好话也没能哄得她和颜悦色。妇人悻悻转过脸来,月洞门里闪出个年轻婢女,“吴妈妈,这老妖婆脾气果然古怪,难道咱们就只能求她”
妇人摆了摆手,“你是不知她的身份,别瞧她如今怪模怪样,早几年也是太太跟前得力的人,她丈夫在外院做府里第三把手的管事,本事大得很。她那腰杆是给他丈夫醉酒失手推撞的,为着这事儿,她丈夫事事都容她。太太瞧在三管事脸上,对她一向也客气。只是到底模样上不得台面,才没留在身边使唤,她自个儿主动提出,只要赏个洗衣烧柴的差事就行。太太自然不能太苛待,就将看炉子填炭火的闲差赏了她。”
“她丈夫有能耐,外头手伸得长,找她打听消息,自然再合适不过。”
“最要紧啊,这人嘴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