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见赵归雁清醒了,低声道“皇后娘娘,快些起了,到时候宫里来人了,莫要耽误了吉时。”
赵归雁揉了揉额角,强行压下困倦,慢慢下了床。
方岚捧了喜服,替她一件件穿上。
皇后朝服精致华美,但也繁琐,里外共八层,穿戴整齐后,赵归雁只觉得自己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方岚却极为满意,她绕着赵归雁左瞧右瞧,眼底满是惊艳。
这大红色的婚服穿在赵归雁身上,更是衬得她肤白如雪,窈窕有致。
那迤地长裙上的金色凤凰活灵活现,振翅欲飞,更是贵不可言。
宫里还派了两位妆娘来府,妆娘是这长安城里手艺顶顶好的人。
妆娘也见过不少美人了,看见赵归雁的时候,还是有些惊住了。
不施粉黛就如此绝色,若是妆成,那该是怎样的明艳四射
妆娘颇有些见美心喜,想要一展身手。
赵归雁由着她们摆弄,方才穿衣裳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自己帮不上忙,只要乖乖坐好。
明明是她的婚礼,如今最悠闲的却是自己。
妆娘很快上好了妆,赵归雁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人,也呆住了。
她平日里不会涂脂抹粉,稍稍重要的场合才会着淡妆。
今日成婚,一应脂粉皆是鲜艳靓丽的色彩。
丹唇黛眉,明眸皓齿,浓妆淡了她的稚嫩,完完全全地勾勒出女子的妩媚,说是艳冠群芳也不为过。
赵归雁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很陌生。
妆娘见赵归雁直愣愣地看着镜子,笑着奉承道“皇后娘娘怕也是看呆了吧”
妆娘自己很满意自己化的妆容。
赵归雁脸微热,挪开了视线。
方岚从一旁的托盘中捧出那顶凤冠,这凤冠上面缀有几百颗珍珠,四只金色凤凰众星捧月般衔着一颗硕大的明珠。
点翠金丝,宝石不计其数。
雍容华贵,价值连城。
赵归雁咋舌,这凤冠压在脖子上,这脖子都要断了。
方岚小心翼翼地替她戴好凤冠,如此凤冠霞帔才穿戴好。
这样一番梳洗打扮,外头的天色也露出鱼肚白。
这边妆成,屋子外就涌进来一大批人,挤满了这间不是很大的屋子。
府里的女眷早就等在外面了,只是赵归雁在内里梳妆,转圜不开,她们进去也是碍手碍脚,这才被挡在了外面。
如今女官和妆娘退了出来,她们自然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府里女眷众多,今日和她不熟的都觍着脸在她面前,装作一副热切的模样。
这一迭声的道贺声,吵得人脑仁突突的疼。
赵归雁抿着唇轻笑,淡淡颔首,心里却恨不得立刻就能离开。
这边闹了大半个时辰,女官才进来禀告,说是该去长辈处听训了。
赵归雁暗自松了口气,由两边的女官搀扶着去了福寿堂。
老夫人今日穿戴整齐,也抹了胭脂,很是精神。
她老眼欣慰地看着赵归雁,眼中似有泪水闪烁。
“宫中艰难,如履薄冰,不比国公府,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望你讷言敏行,三思后行。”
赵归雁盈盈一拜,“谨遵教诲。”
老夫人揩了下眼泪,摆了摆手“去吧。”
赵归雁依言,折身离开了福寿堂。
赵清鸿快马加鞭,昨日赶回来了,日夜兼程,他身上满是困倦,不过眼里精光硕硕,看不出疲态。
赵清鸿和杨氏双双端坐于上首,家中其他长辈则是分坐两侧,小辈都站在后面。
众人见她进来了,皆起身相迎。
今日她既是女儿,又是皇后。
赵清鸿仍不死心,这听训之时也要让她以后家族为重,莫要失了赵家子孙的责任。
杨氏今日兴致不高,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也曾经披着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入皇宫。
杨氏简单地说了几句,便不说了。
赵清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赵归雁瞧着这一幕,心里涌上讽刺。他们明明对她毫无感情,却还能在这样的日子里,戴上虚假的面具,说着情深义重的话,真是可笑。
不过以后她入了宫,眼不见心不烦,他们要唱些什么大戏,她也看不见了。
赵归雁安然浅笑,便拜别了父母。
方岚替她遮上盖头。
她出府的路早已设了帷幕,前院也有御林军看守。
今日前来迎亲的,是恭亲王。恭亲王是先帝第十子,生母是裕太妃,恭亲王不喜名利,早早做了个闲散王爷,与今上感情尚佳。
恭亲王旁边还站了两位朝中重臣,平远大将军和宁国公,虽说是武将,可皆是手握大权的人。
可以说这迎亲的礼制规格是很大了。
赵清鸿看了一眼,就知道,陛下是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