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景儿”
程景颐脚步顿了顿,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木质长廊里,程景颐一路走得飞快,步履又急又快,如雨打芭蕉,细细密密的轻响,无端让人跟着心烦意乱。
赵归雁垂着眼睛,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她目光落在被程景颐紧紧牵着的手腕上,不知为何,心口莫名砰砰跳。
赵归雁喘息着,晃了晃脑袋。
这走太快了,心跳也快了
赵归雁又悄悄去看程景颐,可她只能看见他如松如竹的背影。
看得出来,从寿安宫出来后,程景颐的情绪便不太对。
赵归雁即便第一次见他们相处,也看得出来,太后与程景颐的关系,不太融洽。
可宫外传闻都是太后与景和帝母慈子孝。
景和帝少年继位,十五岁亲政之前,太后垂帘听政,后程景颐逐渐大权在握,太后也非常利落地退居后宫,不问朝政。
当年那段艰难的日子,太后与景和帝相互扶持,按理说,两人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传闻中也从没有提到过他们母子关系不佳。
赵归雁努力平复呼吸,追上程景颐的步伐。
也不知绊住了什么,赵归雁脚下吃痛,趔趄着跌坐在地。
程景颐如梦初醒,方才意识到自己牵着一个人,走得太快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转过身,视线微滞。
赵归雁一只手被他握在掌中,此时摔了跤,还不忘手忙脚乱地用衣袖去遮自己的脸。
程景颐眼底的阴鸷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他笑道“赵归雁,别遮了。”
赵归雁耳尖微红,摇了摇他的手,气急败坏“转过头去,快转过头去呀”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说是生气,倒还不如说是撒娇。
赵归雁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丢人了。
先是被人满屋子追着跑,现在摔了一跤,还要狼狈地护住自己的脸。
赵归雁抿了抿唇,越想,她心里的羞恼越激得她眼眶发酸,眼泪终于没忍住,噗簌噗簌掉下来。
程景颐见她鬓间的步摇轻轻晃动,衣袖下还有轻微的啜泣声传出,目光滞了滞。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哭,他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程景颐低声道“赵归雁,你哭了”
啜泣声顿了顿,旋即一道闷闷的声音传来“没有”
程景颐听着她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叹了口气,蹲下身,道“上来。”
赵归雁抽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撩起衣袖,就见自己面前多了一道宽厚伟岸的脊背。
她拧着眉头,懵懵地问“什么”
程景颐温声道“朕背你出去。”
赵归雁望着程景颐的后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背她
程景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身后有什么动静,他强忍着回头的欲望,压低声音“不想出宫了”
赵归雁背脊一僵,抖着手搭上程景颐的肩膀。
程景颐就见着一双纤细细腻的柔荑绕在自己胸前,他眼神暗了暗。
程景颐手扶住赵归雁的膝盖,直起身。
“呀”
赵归雁猛地拔高了视线,低低惊呼了一声。
那热气勾勾缠缠地钻进他的衣襟,程景颐手臂紧了紧。
赵归雁第一次被人背在后背上,十分害怕掉下去,一双手臂藤蔓似的,紧紧缠在程景颐脖颈上。
程景颐倒吸一口凉气,“赵归雁,你要勒死朕吗”
赵归雁慌慌张张地松开手,程景颐被她这往后一仰,险些没将人稳住。
程景颐无奈,耐着性子道“你轻点搭在朕的肩上,不要乱动,也不要太用力,明白吗”
赵归雁低低“哦”了一声,柔荑慢慢攀上程景颐肩头。
走了一段,赵归雁发觉程景颐背着她走得极稳,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陛下,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赵归雁的声音还有些哑,有些无精打采,透着娇憨,并不难听。
程景颐慢悠悠地说“没有。”
算不上麻烦,最多损坏些瓷器摆件,这些他不太在意。
且他和太后关系近些年来越发紧张,与赵归雁没关系。
赵归雁叹了口气。
程景颐轻笑了一声“后悔了”
赵归雁轻轻摇了摇头,意识到程景颐看不见,糯声道“不后悔。”
程景颐目光闪了闪,忽然道“那些话以后别说了。”
赵归雁揪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脸色微白“陛下听见了”
她试探着开口“陛下是觉得我下次不该阻拦给您选妃”
赵归雁心下闪过懊恼,是呀,说不定程景颐心里是喜欢宋明箬的呢自己这拒了,不是棒打鸳鸯吗
程景颐沉默不语。
赵归雁以为自己猜中了程景颐的心思,缩了下脖子,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