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忽然这么生气。他低下头,对方仍然紧紧抓着他的手,力道大得指节发白,把他捏得都有点疼。
“对不起。”裴长临放轻了声音,“我错了,你别生气。”
“嫂子怎么了你们”冬子紧跟着追上来,瞧见气氛不对,犹豫道,“你们没事吧”
贺枕书闷声道“没事。”
他又看向裴长临,教训道“你上桥做什么,桥面上多滑啊,万一摔了怎么办万一掉进河里怎么办”
裴长临默然。
小夫郎近来对他的确有点操心过头了,稍微有点不舒服就要歇着,不让站在山坡高处,不让离河岸太近,连上下台阶都要牵着他。
好像生怕他摔着。
这石桥是去地里的必经之路,先前一家人忙活着收麦子的时候,他虽然不是每天都来,但也常常从这儿经过。
那会儿都没见他这么担忧。
但他仍然点头应道“好,下次不会了。”
贺枕书低低“嗯”了声,瞥了眼身后汹涌的河水,还是心有余悸。
由于上游河流改道,下河村现在已经不会再每年发大水,村口这条河也比过去平和很多。但每年步入夏季,河道仍然会涨水,一涨就是三个月。
今年因为雨季来得早,涨水也比往年早一些。
在贺枕书经历过的前几世,裴长临都是因为病情恶化而去世,前后时间相差无几。
唯有前世不同。
前世,贺枕书意外找到了那个方子,配出了药,缓解了裴长临的病情。
那一世,贺枕书在村里生活了三个多月,比他以前经历过的每一世都长。可惜裴长临最后还是死了,但他不是病死的,他是意外落水而亡。
就是村头这条走了无数次的石桥,没人看见他是如何落水的,但被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后来大夫说,他大约是过桥时忽然发病,没站稳摔了下去。
贺枕书又道“你这段时间都别靠近河边,就算要过来,也要带上我一块,知不知道”
裴长临轻轻点头“知道了。”
“嫂子没必要这么担心吧。”冬子道,“我看裴二哥现在身子好多了,不会出事的。”
贺枕书没回应。
虽说前世的事或许只是个巧合,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这次好不容易才让裴长临身子好了这么多,不能再功亏一篑了。
而且
他低下头,抓着裴长临的手悄然收紧。
他刚刚才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好了。”裴长临拍了拍他的手背,“回家吧。”
贺枕书点点头,还是没松手,任由裴长临拉着他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裴长临忽然又停下来,回过头去“你还跟着我们”
冬子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听言挠了挠头发,难为情地笑了笑“我想看看裴老爹在不在家,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裴长临自然知道,冬子一直想拜裴木匠为师。不过他也同样知道,这人压根没有做木工活的天赋,他爹几乎不可能收这个徒弟。
其实他姐夫那大咧咧的性子也不适合此道,但周远为人踏实,也有韧性,做帮工还算可靠。
这也是裴木匠还在教周远,而早早把冬子打发离开的原因。
裴长临对其他人向来态度冷淡,没有多说什么,牵着自家小夫郎进了村。
裴长临近来体力渐涨,已经能一口气从村口走回家里,不怎么喘,只是额前微微出汗。
贺枕书这么让他牵着走了一路,感觉到对方的手心也没有以往那么冰凉,方才受到的惊吓终于被慢慢抛到脑后。
裴家的院门大开着,刚走近,就听见里头传来的说话声。
“都怪那陈老大,在镇上赌钱,把他儿子的药钱给赌没了。那天晚上邻里几家全听见了,闹了大半宿,快天亮了还能听见陈家娘子在屋里哭。”
说话那人一身农妇打扮,坐在院子里,正与裴兰芝闲聊。
裴兰芝对村里这些八卦其实不怎么感兴趣,手里编着草鞋,时不时应上一声。后者也不介意她兴致缺缺,说得越发起劲“这不,陈家娘子第二天就带儿子回娘家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下河村一共就几十户人家,同村的就算不怎么来往,也都喊得出名字。院子里这位贺枕书也认识,是住在村东头的张氏,夫家姓王。
他被裴长临牵着走进院子,跟着后者一块喊了声“王婶”。
“诶,长临回来了。”张氏止了话头,瞧见两人还牵着手,笑起来,“小两口刚成亲感情就是好,不像我屋里那个,成亲几年就相看生厌,现在成天不着家。”
“王叔那不是要去镇上帮工嘛。”冬子没跟着进院子,从院门外探进头来,冲张氏笑了笑。
因为家里有客人,大黑被链子拴在窝里,顽强地朝他吠了几声。
“是冬子啊,找裴木匠”张氏拍了拍放在身旁的妆奁,“我也找他呢,等半天了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