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小夫郎是故意和他作对,明知道他没有其他意思,可从那声夫君开始,裴长临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加快,耳根一点一点红起来。
许久没有体会过的窒息感从胸口传来,裴长临微微张口呼吸。
少年已经靠得很近了,自然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我知道了,你是害羞。”贺枕书倾身过来,眼底全是得意的笑,“什么嘛,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这样。脸皮儿这么薄,就算以后身体真的好了,能再娶到媳妇吗”
裴长临呼吸一滞。
见对方脸色有些不对,贺枕书担心把人逗出个好歹来,说完这话就想缩回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命途多舛的木头小鸟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但裴长临没有在意。
他用力攥着贺枕书的手,把人拉得近了些,呼吸急促“贺枕书,我不想”
那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他的喘息声中,贺枕书没听得清,但也顾不上这么多“你、你别激动啊,好不容易身体才好一些,我是和你说笑的。”
他想把裴长临扶进屋,可后者仍然抓着他的手,一动不动。
“贺枕书。”裴长临嗓音低哑,忍着心口愈发令人喘不过气的疼痛,咬着牙道,“我不会再娶别人了。”
“永远不会。”
裴长临近来身体状况比以前好了一些,但仍然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几乎是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浑身脱力,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幸好贺枕书及时扶住了他。
贺枕书把裴长临扶进屋,帮他脱了外衣,盖上被子。
确定裴长临已经重新昏睡过去,他才往外走,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坐下,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了一颗小小的蘑菇。
裴长临那句话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贺枕书把脸埋在臂弯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心跳飞快,脸上火烧似的发热。
他把脸埋得更深,忽然有些气恼。
小病秧子,话都说不明白,自己倒是安安稳稳地睡了。
他怎么睡得着的
“在这儿发什么呆”裴兰芝走进后院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雨渐渐下得大了,她撑着纸伞,往屋里看了一眼“长临呢你们吵架了”
“没有没有。”贺枕书连忙站起来,“夫、夫君他身体不舒服,已经躺下休息了,阿姐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找他。”裴兰芝道,“是外头有人找你。”
这种大雨天,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应当是不会有人登门的。因而可以想见,现在登门的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人。
一名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站在门廊处,穿在身上的蓑衣直往下滴水。
见贺枕书走出来,先朝他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裴家夫郎,好久不见了。”
是那在这附近常年走村的药贩子。
贺枕书一见是这个人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但他这会儿正心烦意乱着,没什么心思和对方寒暄。
“你想做什么”贺枕书直接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药贩子一改当初那趾高气扬的态度,说话前先和善地笑了笑,“我来找你阿姐收药,但你阿姐偏要先问过你的意见,就把你叫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做生意这么多年,我还能坑你们不成吗”
裴兰芝没忍住,抱着手臂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姓李的,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上次你怎么欺负人的当我不知道是吧不是还威胁不和我家做生意了吗,现在怎么又舔着脸来了”
药贩子能屈能伸,被这样指着鼻子骂竟然都没生气“裴娘子说得是,上次是我有眼无珠了。生意还是要做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裴兰芝懒得理会他,对贺枕书道“他要收三角藤。”
收那批药材的本金虽然是裴兰芝出的,但这事毕竟是贺枕书的主意,药材也是他亲手处理的。因此,这药贩子登门收药时,裴兰芝坚持要问过贺枕书的意见。
贺枕书没表现出丝毫惊讶,问药贩子“你出什么价”
“你们收药时是五十文一斤,对吧”药贩子嘿嘿一笑,伸手比了个数,“我给你们翻一倍,一百文一斤,如何”
贺枕书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药贩子“”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不再装模作样的套近乎“你想开多少价”
贺枕书“三百文一斤,不要就请回吧。”
他这话一出,不止药贩子,就连裴兰芝都愣住了。
她与这药贩子打交道许多年,这人是什么秉性她心里清楚得很。看见这人登门收药,她便猜到这药材多半是要利好了。
而药贩子的确给出了一个让她非常心动的价格。
要知道,那药材先前价格被压得很低,甚至就连五十文一斤都不一定卖得出。
可贺枕书居然喊出了更高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