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藓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名为千层叶的草药,最喜生长在沟谷石缝当中。
这草药不算罕见,但因其开采困难,生长周期又短,售价比寻常草药贵上好几倍。
前世,贺枕书是意外来到这里,又阴差阳错带回去半株,才得知了这东西的价值。
他今日进山,便是为了找它。
贺枕书放下背篓,伸手轻轻探入石缝。
这草药从根茎到枝叶都可入药,保存得越完整,售价便越高。贺枕书小心翼翼采了几株,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贺枕书回过头去,却见裴兰芝快步走来,恼道“不是让你别乱跑吗,这么深的山谷我都不常来,迷路了怎么办”
贺枕书“”
这草药生长在山谷最深处,他独自跑来的确有些奇怪。所以,贺枕书原本打算趁阿姐采药的机会,偷偷把这草药采完带回去,假装是在附近发现的。
谁知道这人动作这么快。
也或许是他走得太慢了。
“我”
贺枕书正犹豫该如何解释,裴兰芝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草药”
这附近的山中盛产草药,且的确有不少是名贵品种。可当地人大多不通药理,就算见到了也不认识,更别说采去卖钱。
裴兰芝从小跟着村里那老大夫学着采药贴补家用,常见草药她算认识多的。
眼前这种却没见过。
“是草药。”贺枕书忙道,“我在书里读到过,这种药材很贵,一株能卖几十文呢。”
裴兰芝眼前一亮“当真”
她连忙走近,低头仔细看了看,又有点犹豫“你确定吗,不会认错吧”
“阿姐相信我,不会认错的。”贺枕书道,“你若不信,等我们把这药材送去医馆,自有分晓。”
裴兰芝自然不是不信任贺枕书,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能落他们头上。但她没再多说什么,仔细询问了贺枕书这草药的采摘方法,帮着一道采起药来。
事实证明,贺枕书实在有些高估自己的体力。就算有了裴兰芝帮忙,待二人采完药返程时,他也累得几乎走不动路。
尤其他脚上那双草鞋,刚穿上时还不觉得,走的山路多了才发现有点磨脚,每走一步脚上都磨得生疼。
裴兰芝回过头来,见他一瘸一拐的模样便懂了“草鞋第一次穿都这样,多穿几次就好了。”
“哦”贺枕书低低应了声,抓着两肩的背篓背带,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裴兰芝“”
草鞋耐磨防滑,干活方便,村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穿,早习惯了。
裴兰芝本想让他忍一忍,他们在山谷里耽搁了太多时间,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他们今天进山没带油灯,夜里走山路可不安全。
可她刚想开口,却见少年好像极委屈似的,眼眶红了一圈。
“”裴兰芝不自觉放缓了语气,“把你的背篓给我,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不用。”贺枕书摇摇头,“咱们快走吧,天黑了就麻烦了。”
山谷里的千层叶其实生得不多,只在贺枕书的背篓里装了一小半,没多少重量。是裴兰芝不想空着背篓回去,最后又捡了些干柴,满当当一篓全都被她背着。
裴兰芝背上的重量本就比贺枕书重很多,他怎么可能再让对方帮他分担。
贺枕书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第无数次咒骂起当初用二十贯钱就把他卖来这村子的兄嫂。
若不是那两个贪生怕死的,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他幻想自己每一脚都踩在那两人身上,一步踩得比一步用力,竟觉得脚步比先前松快许多。
莫名被他超过的裴兰芝“”
两人走走停停,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家。
推开院门,就见院子里站了两个人。
“周远,你们干什么呢”裴兰芝眉头蹙起,喊了一声。
被喊到名字的男子仓惶直起身“媳妇儿,你回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把刨子,身边两条长凳上支着一块已经被削得平整的长木料,刨花落了满地。裴长临站在他身旁,他们进门前,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裴兰芝“与你说过多少次了,长临现在不能劳累,你是不是又让他教你木工活”
裴木匠这一代没收学徒,裴长临若不能继承他的衣钵,这手艺就只能传给入赘的女婿。
当初裴兰芝招婿时,有许多人都是冲着这个登门。
周远心里有没有这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成亲快两年,裴木匠只把周远当帮工使,没教过他多少正经的木匠手艺。这人平时有想学的、不懂的,不敢去问爹,便缠上了裴长临。
裴长临向来对什么都不冷不热,唯独热衷此道,从来有问必答。有时嫌这人手脚太笨,还自己亲自上手。
倒害得周远被骂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