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显说起来有些心虚,“我杀人杀的多了。要说有什么慈悲的时候,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一个人打光棍的时候都无所谓,反正生生死死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和你在一块,又有了孩子,就有些怕。”
虞姜明知故问,“怎么就怕了”
慕容显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自己打光棍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那些僧人说的什么佛法因果轮回报应,我当时只是陪着伯母听,听完就过。要是说得多了,还觉得那些秃驴聒噪。以前觉得杀人杀了就杀了,反正打仗不就是你死我活,难道我还能叫上一班子秃驴,对着对面的念经,念到他们幡然悔悟么”
“但是现在就觉得不太妥当。”慕容显搓了搓手,很是有些局促。
以往听得那些因果报应,当时不当回事。现在一到做了父亲,就不受控制的想了起来,在脑子里头不停的打转。
有些话他不敢说,世上妇人生育,有不少都是栽在这上面的。而且不份贵贱,孩子也不分高低贵贱的夭折。虽然还怀着,但这些事就是不停的在脑子里头打转,半点都不消停。带着他自己心惊肉跳。
虞姜有些好笑,她瞧着慕容显是真的不安,好笑又无奈的握住他的手,“你就别自己吓自己。”
“我就怕我自己造的孽到他身上。”慕容显盯着虞姜现如今还平坦的肚子,“我自己担着倒也没什么。”
他过了小会又问,“我这样,应该可以吧”
临时抱佛脚说的就是他,平常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完全不放在心上,现如今有求了,慌忙求神拜佛,饶是他心黑的很,也有些心虚气短。
“算啦。”虞姜好笑的厉害,她捏在他的手,慕容显的手是一双武将的手,看着是男人的阳刚有力,筋骨在皮肉下透出刀锋般的锐利。掌心和指腹上更是一层常年习武以及握兵器的老茧。摸上去,粗糙的很。
“我到时候注意点,不把孩子养的太大就行。”
慕容显一头抱下来,结结实实的将她整个人全都罩在自己的怀里。
“我就是放心不下。”慕容显话语里都是纠结,“有时候我想没得孩子也好。”
“可是我又憋不住。”
他郁闷的话语让虞姜好气又好笑,“那现在都这样了,就别想太多。”
虞姜有些期待,她几年前对孩子还有些怕,到了如今只觉得顺其自然。
“还有,开佛窟就算了,这临时弄得,要是真的有神佛,也不知道会不会搭理你。”
慕容显被虞姜说的脸上发红发热,“那要不然我捐个寺庙”
“算啦。你有这心思,倒不如把钱捐出去给人修路造桥。寺庙里是个什么德行,别人不沾地,难道你还不知道”
慕容显被虞姜这么一句直接否了,他想要说什么,过了好会半点也没说出来。
不过他既然想起来了,自然还是要折腾的,只不过怕虞姜知道,偷偷的做。他去信给洛阳里的亲朋好友,拜托他们去请人开凿佛窟,给妻儿祈福,另外又拿出自己的钱物照着虞姜说的,捐出去行善积德。
一番下来,慕容显都觉得自己着实成了个大善人。
他这边忙着,洛阳里有文书送过来。
慕容显养寇自重,他对镇兵们不下死手,每次打得不轻不重,消停了之后,他也就收手。等到再闹腾起来,就再给朝廷里送公文。来来去去的,告诉朝廷自己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这次送来的缺不是朝廷对于上回镇兵闹事的批示,他看了一眼公文,脸上露出浓厚的讶异,“替陛下寻找名医”
主簿来之前,已经和洛阳来的人仔细问过了。
“说是陛下圣体违和。太医署不够用,所以宫里下令,让各地刺史举荐名医入京。”
慕容显面上不显,他看向主簿,“你待会去办。”
这种事,刺史不太可能亲自来。刺史都是外地来的,只有本地人才知道名医是谁,主簿去了。
主簿一走,署房里就剩下了慕容显和虞玄之两个。
慕容显看向虞玄之,“到时候多寻几个,里头医术最好的留下来照顾阮阮。”
名医自然不会只请一个,必定是选好几个,既然有好几个,势必医术有高低。
“我正打算请人留在府里给阮阮守着。毕竟十月怀胎,还是小心一些好。正好洛阳来人,你到时候去留下医术最好的。”
虞玄之应了一声,他有些迟疑,“那洛阳那边”
“让其他人去不就好了”慕容显根本不将这个当做一回事,“其他人难道不就是名医了”
虞玄之被慕容显这么一问,咧嘴一笑,脆生生应了一声是,立即就出去了。
慕容显坐在那里,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还需要准备别的什么。
他列出了一个单子,左右看了之后,叫人去办。
今日的天气不错,日头高照,院子里头上任刺史的女眷种了一株桃树。春暖之后,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好。虞姜领着人坐在院子里看花,正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