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言笑晏晏,相貌堂堂,言语举动里很得人好感。不过他装束上和他们不一样,慕容显盘发戴冠,着右衽。完完全全的汉人打扮。眼前少年头发不是和慕容显一样的束发戴冠,而是散开披在身后,只是发鬓两边的头发结成发辫绕在后面。
“这位郎君可是族亲”虞姜没见过这个青年的。成婚的时候慕容家里但凡能来的都来了,新妇要识得夫家族中的族人,所以当时能见的她都见全了。但是眼前的这个青年,她却没有见过。
青年朗声一笑,“要说族亲倒不是,不过也是亲戚。我家阿娘是三郎的亲姑母。他该唤我一声表兄。”
虞姜听完见礼,“见过表兄。”
魏国勋贵之间相互联姻,彼此关系错综复杂,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都要照顾到。
青年抬手还礼,“我姓隆,弟妹有礼了。”
“之前因为事务缠身,再加上路途遥远,所以未能亲自过去,还请弟妹见谅。”
着胡人的衣裳,面相长得倒是好看,而且话语也算是文雅,没有常见胡人的那一股粗犷。
“这又有什么,表兄有官职在身,自然应当以公务为重。”
隆应听着面上笑意更浓,他随意的解了腰下佩带的玉佩,然后转眼对上慕容显皮笑肉不笑的神色。
隆应触及慕容显那神色,原本要递到虞姜面前来的玉佩拐了一个弯,到了慕容显的面前。
“你成婚的时候我不在,虽然我当时也送了贺礼,不过既然见面了,应当再送一回。”
慕容显嘴角挑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看着隆应,隆应也面不改色。
“多谢了。”慕容显和隆应一块长大,两人自小一块打架,到了现在,两人也还是原来的相处方式。
慕容显毫不客气的一手把隆应手里的玉佩给抽了来。
“表兄今日要留下来用饭么”虞姜问。
她过来是抓慕容显去休息的,上任伊始,慕容显忙的脚不沾地,她连着三日没见着慕容显的人,允娘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慕容显这三日里一直没停过。她这才找过来。正好来了亲戚,找个借口让慕容显好休息一下。
“这是当然,我来一趟可不容易,恐怕要叨扰几日了。”
虞姜点头,吩咐人去准备厢房。
慕容显看着虞姜出门,转眼就见到隆应的目光放在她背影上。
“你在看什么”虞姜一离开,慕容显的话语里就全都是生冷。
隆应毫不怀疑,要是他再这么继续看下去,慕容显拔刀就把他给宰了。
“放心,我看着弟妹对你很喜欢。就算我真的有心去勾引,恐怕她也不理睬。”他见慕容显目光逐渐不善,隆应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而越发嚣张,“放心,就算我真的出手,我也会在你死了之后,到时候她还领了你的家产,我再来,那才是名正言顺,人财两收。”
慕容显一笑,尖利的虎牙从唇内露出来,像是呲牙威胁的兽类。
“那恐怕叫你失望,到时候指不定你还死在我前面。我还得给你照顾孤儿寡母。”
俩人自小打到大,说话从来就没有任何忌讳,隆应摆摆手,完全不将这话放在心上。都是刀口舔血的人,这些话早就不当回事。
隆应不但不生气,反而顺着慕容显的话就往下说,“那好,说定了,要是我真死你前头,我家妻儿就你照顾了。”
慕容显不耐烦的看他,隆应想了下又道,“不过我女人恐怕是用不着你关心,我要是死了,她自己会带着家产走了,我儿子你倒是可以多照看一些。”
慕容显冷笑一声,“说正事。”
“怀朔镇反了。”隆应道,“听到这个你高兴不高兴”
怀朔镇就位于朔州,等于眼皮子底下被放了一把火,能把人烧的四处乱窜。
“看来陛下也不厚道,我听说你在南边打仗,有声有色的,宗室里的那些人都眼红你呢。”隆应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铜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酪浆,刺史府里的酪浆是用虞姜的法子,拿着萼绿干花煮过,倒是把那股膻味给去掉不少,还留下点花香。
隆应端着酪浆咦了一声,慕容显头也不抬,手里是主簿送上来的公文。
“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当然不全是,隆应手靠在凭几上,喝着酪浆,“我和你说的是,原来在这里的那几个镇将,叫人给杀了。”
这话终于让慕容显抬眼起来,隆应坐在那儿,“这次的确闹的声势浩大,看来他们和朝廷的积怨已经不是一点两点,和沸开的水一样。强行压,恐怕是压不下去的。就算往里头浇了一瓢冷水,也不过是暂时压下来,只要下头的那把火还在,恐怕就算一时下来了,早晚还是和今日一样。”
好歹也是曾经为朝廷出血出力的军镇,现如今却沦落成不入眼的存在。明明拿命拼的是他们,结果到头来得到好处的还是洛阳的那群人。他们却基本上没太多好处。不满年年的攒积下来,爆发起来,足够震慑。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