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真是痛快,想要别人去做替死鬼,没想到自己竟然到头来还是没有逃过。
公主也就罢了,如果是皇子,那就是皇长子。照着立子杀母的规矩,就算是皇后也逃不过一杯下黄泉的椒酒。
荣华富贵,帝母的荣耀自然是要活着受才好,死后哀荣多少都是给别人看的了。更甚者,因为孩子自小没有和生母相处过,就算知道母亲为自己死了,也多少是个模糊的影子,更不可能因此来仇恨自己的皇父,要是更倒霉一些,儿子是由继后或者乳母养大,那么吃好处的连娘家人都沾不上了。
之前又不是没有过这种活例子。
王氏看了一眼虞姜,“到时候过年正好可以入宫看一看。”
如今的虞姜也是元城公夫人,逢年过节也要入宫拜见皇后。除非皇后病的起不来,否则无论如何都不会取消的。
“去去也好。”宗氏在一旁接着道,“看看那位殿下如今如何,也不错,就算后面真的生了个公主,这差不多七八个月的提心吊胆,也够她瘦的了。”
“说起来,皇后娘家还真是流年不利,以前皇后好歹也曾经受过宠,虽然只是那么一两年,但好歹也有过,现在呢。也没见到家族因为出个皇后就有什么好处了,反而弄不好要赔进去一个女儿,给别的女人铺路。”
宗氏并不是什么喜欢幸灾乐祸的人,但如果是仇人,那她也不介意粗鄙上一番。
“之前皇后还想把妹妹嫁给河间王,这下也没戏了。”
皇后的妹妹坠马出事,躺了那么几个来月,因为卧床太久,瘦的皮包骨头,听人说差不多是两根骨头戳在地上。这恐怕是做不了王妃了,原本养好了,也说不定有可能,但是如今皇后失宠,再加上说不定哪天皇后就一杯毒酒去了,这桩婚事也从此搁置下来,没有人再提起。
说起来,宗氏又笑了一回。
没有什么比看仇家凄凄惨惨来的更好。
痛快完了,宗氏握住虞姜的手,“你过的好,阿娘就放心了。阿娘之前想着,要是你遇不到一个好郎君,大不了阿娘就真的照顾你一辈子好了。”
“就别说这话了。”王氏道,“我们家的阮阮有福气,自然会遇到一个对她好的郎君。”
慕容显的确是他们挑不出错的人,如果非得要说有什么缺憾,那就是可能得罪皇帝,前程上有些阻碍,但是转念一想,就算是这点缺憾也是为了阮阮。
前面宗仰正在和慕容显说话,男人的话题离不开朝政女人家事。宗仰是不会和晚辈说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只有两个,看了外甥女面色红润,他知道慕容家对外甥女真心好,自然就放心了。转而说起别的来。
“你在洛阳待着熬资历,也不是个办法。”宗仰屏退左右,只留下儿子,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虽然说你可以和你伯父一样去做刺史,但是也不知道多久以后了。”
魏国全照搬了魏晋的九品中正制,父亲是尚书,那么儿子差不多也能接过父亲尚书的位置。父传子,子传孙,只要世道不变,子子孙孙永世不变。
慕容盛没有亲生儿子,慕容显的生父当初也是做到了刺史的位置,到时候慕容显指不定也是在那个位置上。
“三郎不要觉得我老头子说话难听。”宗仰迟疑了下,“这世道恐怕不是什么不变的。”
“我从建邺来,这世道就是乱糟糟。虽然说有片刻的富贵安宁,但是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世事无常啊。”
如今这世道,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高高在上的皇帝哪天都能被权臣给提在手里,做个傀儡了。
身份再高,今日看着花团锦簇炙手可热,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在
许多话他不好说,毕竟慕容显的舅家是天家,但许多感叹从话语里叹出。慕容显听着,“阿舅的意思,是洛阳不好久留”
慕容显很是谦虚问,并没有因为听出宗仰话语下的担忧而发脾气。
“虽然说现在个个都想着削尖了脑袋入尚书省。”宗仰见慕容显的模样,心里点点头,至少不是那等听着说舅家的天下有什么变动,就勃然大怒大发雷霆。
南朝权在中书,而魏国权在尚书省,尚书令几乎水一色的宗室。旁人是没有多少份的。
“但是对你来说,这不算是出路。”
宗仰见他恭敬,说话也没有那么遮遮掩掩来。
“”
慕容显沉默抬头起来,宗仰手掌展开放在面前的火炉上,洛阳的初冬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冷。
“留在洛阳,我觉得恐怕你是没有太大的前景了。而你伯父又是和你父亲一样的人。”
被伯父当做亲生儿子养大,即使那时候他也已经记事了,但越是如此,就越是懂得知恩图报。
希望伯父长命百岁还来不及,哪里会想要接过他位置。
“陛下那里又”宗仰打住不说了。
慕容显点头,“我明白了。在洛阳里呆下去,我的确是没有多少前程了,好的位置要么是宗室,要么是陛下宠信之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