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门,宣安大长公主倒来寻他,当然,必是打着“来看儿子”的名号。
常岁安回京后实在很忙,凡是待在城中时,总要在侯府和大长公主府之间两头跑,端水端到汗流浃背怀疑人生。
好在他得封归德将军之后,大多时候都在城外玄策军营中处理军务,三五日也回不来一趟。
今日常岁安便不在城中,但不妨碍醉翁李容来寻。
……
天色将晚,等在皇城外的崔琅,见到那身穿医士袍服的熟悉身影走出来,忙迎上去:“绵绵!”
乔玉绵如今在宫中太医署中为医官。
乔玉绵本想将拖油瓶师父也带上,但孙大夫如何也不敢进宫。
最后,孙大夫同意了跟随褚老太傅住去京郊别院,那里山清水秀安静自在,太傅的身体需要有一位医者照看调养,也方便乔玉绵随时去向师父请教医理。
此时,乔玉绵看一眼投来目光的几名官员,小声问崔琅:“你等在这里作何?”
“今日我阿娘登门去了……”崔琅学着她压低声音:“一壶午后来传话,说是相谈甚欢!王夫人还留了我阿娘用饭呢嘿嘿。”
乔玉绵脸色微红,也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欢喜,点头说:“我阿爹前日里也夸你了。”
崔琅忙问怎么夸的。
乔玉绵边往前走,边说:“原以为是棵歹笋,却未成想笋皮一层层剥开后,竟长成这样直溜的好竹子了。”
“……”崔琅竖起大拇指:“岳父大人眼光果然毒辣!”
说着,挺直腰背,轻拍了拍胸膛,自信道:“我往后必定努力长得更直溜些!”
乔玉绵脸红得更厉害了,又看一眼身后,嗔道:“快别瞎喊了……”
崔琅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喊出了心里话,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以示惩戒。
二人说着话一同往前走,崔琅才另又问:“选立皇夫之事……陛下可有示下了?”
乔玉绵摇头:“未曾听到风声呢,我也不好追问宁宁。”
说着,想了想,道:“不过,昨日老太傅被召请进宫之事你应当知晓?姚廷尉也跟随入了宫,倒不知是否为了此事……可是卢夫人让你打听的?”
“可不是嘛。”崔琅道:“我倒是不担心的……陛下将有功者都赏遍了,唯独还不曾封赏长兄,这不正是说明另有打算么?”
论起立下的战功,除了陛下本人,再没人能越得过他长兄去了。
这样大的功劳却未提封赏,不是在等着给一个皇夫之位,又是什么?
与崔琅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许多官员为此很觉焦心,他们试图劝谏皇帝陛下三思,可是陛下并未正面提及此事打算;他们想要从那位上将军那里探听一二,可崔璟并不喜与人往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独来独往,叫他们无计可施。
魏叔易将众官员的无奈看在眼中,却是不得不承认,崔令安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八月金秋,诸邦使臣先后抵达京都,向宗国新帝敬献贡礼。
金承远仍未离去,他打算长留一段时日,近日正在带着东罗官员们了解学习大盛文化,负责此事的正是在礼部任职的崔琅。
各邦使臣们全部抵达之后,大盛朝廷设下筵席款待。
而就在次日早朝之上,却发生了一件令文武百官始料未及的大事。
天下初定,新君做出了许多有关军政之制的变动,众官员意见看法不一,作为武将之首的崔璟则坚定地拥护着新君的全部决定。
兵部尚书乔央的态度不如崔璟那般毫不迂回,立场却也显而易见,他同样是新政的拥护者,今时是,日后也将是。
而中书省与门下省官员大多也与乔央的立场近似,这种局面下,新君推行新政的阻力几乎等同没有阻力。
守旧的官员们在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之后,能做的便是妥协之余尽量做出补充,争取让那些新政尽量圆缓一些。
这些已经一连议了多日的政务已不足以再掀起百官的情绪波澜,让他们意外哗然的是那位上将军的举动。
崔璟主动交出了玄策军兵符,自请去玄策府上将军之位。
经北境之战因募兵反而愈发壮大的玄策军,在许多官员心中,犹如一柄悬在新朝上方的利剑……这也是大多官员反对崔璟为帝王之配的最大原因。
权势二字何其复杂危险,如此重权足以令国朝动荡,即便崔璟一时没有异心,可他却会成为异心者眼中最好的剑,有这样的存在,势必便会滋生助长更多异心者——这种前提下,若他再成为帝王之配,仅居于一人之下,于国于民,果真是一件好事吗?
官员们的担忧绝非没有道理。
国朝无儿戏,危乱起于大意,在天下安危面前情爱之说太过虚无缥缈,这与男女之分没有干系,这是皇权与朝局,即便如今的帝王是男子,一个手握如此重兵的女子皇后,他们也是同样不敢领受的。
他们想过要卸下崔璟的兵权,可是这同样太过危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