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年的鱼吗?
一行四人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往前走,老太傅也未再揪着学生不放,末了,与学生问及正事:“大事该提上日程了,可有决定了没有?”
李岁宁点头:“老师放心,已在安排了。”
褚太傅心知她会如何选,闻言便点点头,不再多做过问,只站在老师的角度叮嘱了几句。
李岁宁认真听着,推着老师,慢慢走进初夏怡人的微风中,看向那起伏的青山深处。
自淮南道往东,山水渐和柔,清风拂垂柳。
江都城外,一座隐蔽的别院半掩藏在春夏交替的青绿中,院中栽荷藕,植修竹,处处幽静,少闻人声。
此日午后,一行来人打破了这份多日未变的幽静。
一丛茂密的青竹前,置有石桌,此刻两名侍女静立于侧,守着那静坐之人。
静坐者身着黎色宽大袍服,几乎银白的整洁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以两支赤金发笄固定着,周身气态自成风范。
她一手静静横放于石桌之上,无声看着那一行十余来人。
为首者是一名蓝服女史。
那女史行礼罢,微微抬首,露出了一张淡然端正的清瘦面庞。
圣册帝认出了她,那是姚廷尉家中的女儿,五年前,大云寺祭典生乱,此女当众揭发生母裴氏,以金钗破己相,现如今那道疤痕仍在。
昔日小小官家女郎,如今看起来却能独当一面了,就这样毫无畏缩之色地站在她的面前。
姚冉半垂着眼眸,再执一礼。
她身后是王岳,王长史,以及其他江都官员,此刻皆跟从执礼。
姚冉开口,述明来意,简洁而不容置喙:“太女有令,请天子回京。”
圣册帝眼底终有了一丝细微波动,她握住那柄龙杖,慢慢站起了身。
日光下,竹叶沙沙作响,摇落一地碎金。
圣册帝转头,看向西面天际。
五月端阳,圣册帝自江都启程归京。
途中,这位几经颠沛的帝王亲笔书下《罪己诏》,自昭诸多过失,自认有愧大盛江山子民,纵有心改之,今却已然年迈,不堪大用,遂自请让位,顺应天意民意,着立皇太女李岁宁为新帝,以安大盛江山,以定天下大局。
这封诏书中,不单自昭了身为天子对这天下的过失,还言明了身为母亲曾迫使稚女李尚假借其弟李效身份欺上瞒下的过往。
【稚女何错?上为国朝,下为生民,身份为假,功绩皆真,万般欺瞒之过错皆在朕一人而已。】
除此外,未曾再多表身为母亲的歉疚之情,她很清楚她的女儿已经不再需要她的歉疚,既如此,她亦不必空表于世人听。
此封诏书很快传往各处,天下哗然。
这份哗然声中,不乏意外之音。
意外的不是圣册帝甘愿退位,如此时局下,她退位乃是必然之事,再没有其它选择……
让许多人意外的是,那位杀伐随心的太女还是准允这位被放逐的天子回了京,以最大度体面的方式。
让位诏书既出,各处再无疑虑观望,提议请立新帝的声音鼎沸冲天。
面对这相请之声,那位皇太女不曾反复推拒,她很干脆从容地点头,仅道了个“可”字。
见这义不容辞,而又舍我其谁的态度,倒叫那些正打算跪请的官员们有些措手不及——这,这就点头了?
然而旋即又不免想,这皇位是她赢得之物,也是她应得之物,普天之下,确确实实再没有比她更配得之人了。
他们的新君很有少年意气,很自信从容,这天下大抵就要迎来前所未有的新气象了……而他们,都将是见证者的,亲历者。
天下一片喧腾之间,又有一则好消息自北面传回。
吐蕃军败了。
且不是简单的败逃归境而去,而是被阻截了退路,二十万吐蕃大军如同困兽,被围杀至仅余不足七万,吐蕃王不再愤怒,而是绝望仓皇,自称是受与李隐勾结的固安公主蒙蔽挑唆,才铸成大错。
吐蕃王主动交出了叛国者明洛,以此作为求和的诚意。
吐蕃疆域辽阔,此时的大盛也并没有与之死战到底的能力,此番大胜是领军者之能,是凭借一股高昂的士气,是飞火神器加持,而非代表大盛拥有如何强盛的国力。
相反,连年战乱的大盛,此刻急需休养生息。
吐蕃军遭受重创之下求和,于时下而言是最好的局面。
李岁宁得闻此讯,大为开怀,传令着上将军崔璟收兵回京。
大捷的消息传开,朝堂之上百姓之间也一片振奋之气。
有大臣提议需早日定下登基吉日,李岁宁从无绝和天镜卜算出的三个吉日中,挑了最迟的那一个,在六月下旬。
有官员委婉提醒,会不会太迟了些,只听皇太女殿下道:“我要等上将军归京。”
出言提醒的官员愣了一下,其他人也大多怔了怔,旋即有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