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之感,相反,她犹如置身暗无天日的谷底之人,忽然抓住了一根藤蔓。
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抓紧,抓牢,爬上去。
这些年来,姑母或时常在想,她的身上也许会出现崇月长公主的影子,哪怕只是些许痕迹
她自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她尝试尽力向那个影子靠拢,但她心中清楚,她不可能真正成为崇月大云寺里的那个秘密,在她看来更像是荒谬的妄想。
可现下,姑母将这份痴念与妄想,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玉池内水流之音在耳,明洛只觉身体浸在了那冰冷的池水中。
她绷紧了脑中的弦,在等着圣册帝的回应。
是,无绝大师说了,那生机只会出现在李、明两姓人身上,怎可能会是她常岁宁
即便已询问过喻公,可姑母仍使人暗查过常岁宁的身世,对方的出身的确是父母于战乱中早亡的贫贱之人没错。
“正因此,纵然她有异于寻常女郎,且字迹有崇月之风,朕之前却也未曾想到她身上去。”圣册帝道“直到国师告诉朕,她的命格不可窥测,且与朕的命相有道不明的关连”
自那后,她即生出了那个猜测。
而猜测即出,再去看那个少女,便觉出了对方身上确有着与崇月相似之处。
无绝点头“原来如此”
原来是天镜国师那个碎嘴的老东西在胡咧咧
崔璟此时也终于了然。
与他不同,原来圣人之所以起疑,是因天镜国师的话。
看来这位天镜国师,的确有真本领在。
“既此秘术不确定之处本就颇多,亦无先例可参照,那想来一切皆有可能,未必只在明李血脉之间应验。”圣册帝道“朕已请国师设法卜算其中真象,只是一时尚无结果。”
无绝再次点头。
哦,那老东西也不是很行嘛。
“一切尚无定论,现下朕亦只是猜测而已。”
加之她使人去暗查那个女孩子二月时于合州的经历,却也未能查出很有用的线索来作为参考
“所以,朕今日才请崔卿与大师同来此处,为的便是听一听二位的看法。”
她自然清楚,崔璟心仪那个女孩子,而无绝也将其视为亲近的小辈来看待,二人原本并不是最适合详谈此事之人。
可无绝是设阵之人,崔璟为机缘所在,一切未定之前,她可以避开任何人来确认此事,却唯独避不开这二人。
圣册帝想,或许,这正也是天意玄机所在。
此时,无绝思索着道“常家那女娃是贫僧看着长大的,贫僧倒是未曾觉出什么值得一提的异样来”
又谨慎地道“倘若当真是长公主殿下回来了,自然是可喜之事可若真是这样,那长公主殿下又岂会不与旧人相认呢”
说话间,看向了圣册帝,“纵不敢与寻常故人言明,但想来必会去寻陛下的。”
言下之意,哪个孩子在侥幸死而复生之后,会不去寻自己的阿娘呢
且这个阿娘又是当今圣人,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护得住她这个身怀这惊天秘密的孩子。
圣册帝一时未语,只是看着那玉像。
是啊,哪个孩子会不想念阿娘,会不与阿娘相认呢
但这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十二年前,她的女儿于和亲前,在拜别她这个阿娘时,是怎样的情形。
她的阿尚自幼便与其他孩子不一样,她格外康健,几乎不会生病,也从不掉眼泪,那日跪别时也没有哭,只是平静地跪下去,再平静地离开。
但那一跪后,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就此失去她的女儿了。
这种失去,甚至与生死无关。
所以,别的女儿回来后必然会来找娘亲,但她的阿尚,也许早已不再将她视作可以信任的阿娘了。
她的确,也不是值得信任的阿娘,甚至她至今也未曾学会如何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阿娘。
那些只母女二人清楚的隔阂,圣册帝不打算与任何人言明,她此时只推测着道“崇月性情谨慎,不肯贸然相认也是有可能的,况且此秘术所载所谓还魂之说,并未言明详细,人有三魂七魄,或只得还一魄,尚未完全归来,也或是虽已得归,却忘却了前尘往事或许常家女郎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次无绝了点头“阿弥陀佛,圣人所言在理,此秘术并无先例可参照,正如圣人方才所说一切皆有可能,就连贫僧也难参透其中详具。”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只要她身上有崇月的一缕魂魄在,那她便是朕的崇月。”圣册帝语气缓慢却不可动摇。
她望着那玉像颈间的裂痕,声音渐轻如同自语“朕当年曾允诺,三年后必会接她回大盛,然三年后,朕却失信于她”
“吾儿以一己之力斩杀北狄主帅,又因不愿沦为人质而挥剑自刎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帝王,朕都亏欠她良多。”
“朕现下需要知道,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