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捧着匣子伴在常岁宁身侧,行走于园中小径之上。
那拿来盛放着夜明珠的檀木匣子雕着镂空花鸟图,此刻于夜色中,便有荧荧珠光自那镂空的缝隙处透了出来。
喜儿此前与各家仆从女使一样,皆是守在厅外等候,故而并不太清楚自家女郎所得这份赏赐代表着什么,此时只忍不住惊叹道“女郎,这珠子可真亮”
“我可比这珠子亮多了。”常岁宁看向前方夜色,道。
如若不然,岂会在改换了皮囊躯体之后,还是一眼便被那人瞧见,又要捉她去做傀儡呢
她身上怕不是有着“我很好用”四个大字做转世胎记,怎么遮都遮不住。
“那是自然,女郎亮着呢”喜儿一本正经地接过话来“说不定女郎便是夜明珠转世,这天生珠光自然是更胜一筹的。”
常岁宁认真想了想。
这华而不实的夜明珠,她应是不像的。
如她这般好用实用,大约是颗棋子转世吧。
主仆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于不远处的凉亭内静立的元祥挠了挠头,道“常娘子倒是毫不谦虚,竟自认比夜明珠还亮呢。”
“实话而已。”静立亭中,看着夜色中那道身影远去的崔璟说道。
“”元祥默默看了一眼自家大都督。
行吧,大都督的朋友就是最好的。
但不愧是朋友呢,一个毫不谦虚,一个毫不替对方谦虚。
“不过大都督您等在此处不是为了与常娘子说话么”元祥问“人都要走远了,可要属下将人喊回来”
崔璟不置可否,抬脚出了凉亭。
“先回去吧。”他道。
作为朋友,现下见了面他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出言安慰吗这不是他擅长的,且她看起来好像也并不需要。
或者,至少他需要先想出一个相对可行的办法,才好去见她。
朋友,应当是要这么做的吧
“父亲”
此一刻,长孙七娘子站在父亲的书房内,眉心微蹙起。
“圣人这是要让那位常家娘子,来与女儿相争吗”
她固然得了一柄玉如意,可那常岁宁非但得了一对夜明珠,还被天镜国师当场相面断言贵而不凡
圣意如何,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有人相争有何稀奇,这太子妃之位,岂会平平顺顺送到你手中”长孙垣抬眼看向幺女,“你只需做好自己该做之事,于人前慎行,勿要给任何人留下说辞即可,其余的,自有为父和你大兄在。”
长孙萱应“是”,“女儿谨记。”
长孙垣看向她身侧女使“带女郎回去歇息。”
女使应下。
长孙萱便福身“父亲和大兄也早些歇息。”
书房的门被重新合上,长孙垣的长子长孙彦皱眉道“那天镜国师此时出关,原来用意在此”
许多时候,天说神论,也是一种博弈的手段。
“儿子听闻,常大将军府上的这位养女,虽别处比不上萱儿,但其如今在那些寒门文人间竟很有些声名如今明后透露出欲立其为太子妃的意向,那些人定要借其才名大肆推捧造势,到时要如何应对”
窗外风声萧萧,掩去了父子的谈话声。
“女郎,您真的想做这太子妃吗”回去的路上,长孙萱身侧的女使小声问。
她是自幼陪着长孙萱一同长大的,二人感情非寻常主仆可比。
“自然。”长孙萱微微含笑道“我是长孙家的女儿,自当以长姑母为表率。”
她的长姑母生前是受人敬重的长孙皇后,她自幼便想成为像姑母一样可以光耀长孙氏的人。
她是幸运的,家中姊妹中她年岁最小,最得父兄疼爱,如今也终于等到了可以实现心中所想的机会,她定会尽力争取。
至于太子小她几岁,甚至她也未见过几次,这些都不重要。
并不是所有的女郎都盼望着嫁一位所谓的如意郎君。
况且,太子总会长大的,未必就一定不如意。
女使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婢子想得简单,只要女郎开心便好总之女郎想做什么,婢子便陪着女郎做什么。”
长孙萱抿嘴一笑,刚要再说些什么,只听前方有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迎面走来。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长孙七娘子么。”
明谨走了过来,身侧有小厮提灯相伴。
此时,他抬手接过了小厮手里的灯,又上前两步,将灯提得高高的,打量着面前少女,感慨道“好些时日未见长孙娘子了,这灯下看美人,果真是别有韵味啊”
他的神态语气举止无不戏谑冒犯,长孙萱微一皱眉,后退两步“明世子自重。”
“啧,这是又与我端起长孙家的架子来了”明谨挑眉,语气有些怜悯地道“听闻长孙大人要将长孙七娘子送入宫去做太子妃啊这般美人儿从此关在宫墙之内,岂不暴殄天物”
说着,又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