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却真真切切地摆在了她面前。
裴氏无法接受。
“不”她神情茫然了一瞬之后,勐地转回身,看向祭坛上方的圣册帝
“陛下,您不能这么对裴氏大盛开国之初,便是得了我们裴氏一族鼎力相助扶持李家皇室绝不能忘了裴氏的恩情”
四下众人听得眉心直跳。
这是在干什么
恩情
众人看向神情竟称得上坚定不移的裴氏,难免觉得,她在发一种很新的疯。
“阿姐”裴休面上最后一丝血色散尽,抬起头看向裴氏,惊怒交加地呵斥道“阿姐能否别再发疯了”
言落,他咬了咬牙,再次朝着圣册帝叩首“家姐言行无状,口不择言,且屡犯恶行,不知悔改,实在不堪今日我便遵循裴氏家规,将其从族中除名”
“其已不再是我裴氏族人,裴家也断无包庇回护之理,其既有蓄意毁坏大典之嫌,便请陛下使人查实之后,依律处置”
“你说什么除族”裴氏陡然拔高了声音“你要将我除族裴休你凭什么你何来的资格将我除族”
裴休忍无可忍,满眼寒意地看着她“就凭父亲已经不在,如今我便是继任家主”
他这个阿姐,当真是日渐疯魔了
且自大到蠢不可及
裴氏如今已陷入这般艰难境地,绝不能再受她牵累了
“不,我不认”裴氏浑身颤栗着摇头,口中不停重复“我不认”
她生来就是裴氏长女,没人能改变这一点,没人能夺去她的身份
裴休不再理会她的疯态,继续叩首求道“求陛下宽恕裴氏无辜族人”
圣册帝微垂眸看着他,似有若无地轻叹了口气。
“裴氏的功劳,朕亦不曾忘。”她缓声道“但这天下并非是朕的天下,这朝堂也非是李氏的朝堂,而是天下人的裴氏犯下大错,祸及百姓社稷,朕纵有意宽恕,却也不能单凭朕一人之言定夺。”
四下寂静,只有帝王的说话声。
“然裴氏祖上之功,不可否认。”圣册帝最后道“此桉究竟如何定夺,朕还须与众臣细致商榷但朕可予你保证,不会累及无辜之人。”
裴休双手交叠,再次深深拜下,颤声道“是谢陛下圣恩”
圣册帝闭了闭眼睛“尔等先退下吧。”
“是,罪臣裴休告退。”裴休再施一礼,起身与妻子退去。
众人深知,此一退,日后再逢此等场合,重臣之列,便再难出现裴氏子弟的身影了。
此番从他们眼前退去的,将是整个煊赫一时的裴氏。
而比起叹息与同情,他们此时更该思虑的,或是自身
裴氏为世家大族,私下所拥护之人乃是当今太子裴氏行事,一贯推崇正统二字。
太子并非圣人亲出,而是自宗室中过继而来,圣人曾允诺,待太子长大成人,可料理朝事之后,她便会“还权”于李氏。
而今太子李智已有十三岁。
可就在此时,一直坚定不移拥护太子的裴氏却出事了
这是这位圣人,乃至整个大盛开朝以来,第一次于明面之上对大士族下手。
此举无疑有开先例威慑之意
“裴氏一族,本为我大盛肱骨栋梁”祭坛上方,圣册帝缓缓张开双眼,眼底明暗不定“今日大典被毁,果真是上苍警示。”
众臣闻言心中各有分辨。
帝王不会说无用的感慨之言。
这是要以皇权及神威,将裴氏一族所犯过错归咎为祸国之举
选在此次祈福大典时清算裴氏,本就是有深意的。
这位圣人从一开始决定对裴氏下手,就不曾想过要留半分余地。
无人出言为裴氏说情。
此事已成定局,着眼自身与日后才是要紧。
众官员心下或惊惶不定或各有算计,而女卷们的视线更多的则是聚集在那刚被除族的裴氏身上。
圣册帝也看向了那神情反复的妇人。
威严的声音自祭坛上方响起“屡次谋害常大将军府上女郎,使人暗伤神象,毁坏祈福大典裴氏,你可认罪吗”
“不不是我”裴氏指向姚翼等人“是他们,是他们构陷于我”
圣册帝微一皱眉,显然并无耐心去应对这样一个疯妇。
此时,裴氏身边那万念俱灰的仆妇跪了下去,抓着她的衣袖哭求道“夫人,事已至此您就认了吧”
那崔大都督已命人去查了,此事若无裴家从中周旋,哪里经得起细查
夫人此时与其抵死不认,不如在圣人和郎主面前做出悔过之态,如此才能有被宽恕的可能啊
“滚开”裴氏勐地甩开仆妇,面上终于有了慌张之色。
她眼神几变,突然走向姚翼,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姚翼,你不能这么对我就算我们裴氏出事了,可你得我裴家助力乃是事实,你不能不管我你不能对不起我”
姚翼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