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倒水,热水壶一拎起来,空的。
烦躁感密密麻麻地爬上后脑勺,像藤蔓一样往脑仁里钻。
焦建斌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疯狂地搔刮头皮。
昨天烧的一大壶热水怎么已经喝完了。
他妈的,早知道从便利店拎两瓶水回来。
这会儿开始烧水,烧开了还得等半天才能喝上。
他妈的他都要渴死了
焦建斌越挠越觉得头皮痒,心里又是一阵骂骂咧咧,回忆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没有洗头了。
那个王八蛋店长也说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什么味道啊不就几天没洗澡吗
他妈的天这么冷,谁天天洗澡啊
焦建斌越想越气,心中的无名火闷声灼烧,他索性把头凑到水龙头下面,直接咕咚咕咚喝起了自来水。
自来水里有股味道
好几天了,一直有味道一直有味道一直有味道。
算了不管了。肯定是自来水厂消毒液放多了。
要是吃出毛病来,他就去找自来水厂赔钱
焦建斌咕咚咕咚狂喝自来水,喝得肚子都鼓起来,他打了个饱嗝。
冰凉的自来水下肚,照理说应该会让他冷静一些,但是没有。
脑子里面那种又累又饿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脑子为什么会饿
好饿。
桌上的临期便当看上去更难吃了。
草。狗屎胡萝卜西蓝花。
看了就想吐
焦建斌皱着眉头,不住搔刮着头皮,走到桌前拎起那份便当,砰,倒进垃圾桶。
好麻烦。
吃饭好麻烦,上班好麻烦,带老头子看病好麻烦。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脑子快炸了。
头皮好痒。
想把头皮抠下来。
算了,去睡觉
焦建斌想起明天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去店里搬东西,而且傻逼店长肯定只安排了他一个人去当冤大头,不由得越想越来气。
一直到他踢掉球鞋躺到床上,焦建斌心里还在骂娘。
傻逼店长,不得好死
最好出门就被车撞,头都给他撞飞再让车子拖拽
他几十米把他肠子都拖出来
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
不住的咒骂,并未缓解心中那种烦躁感。
头皮也越来越痒。
那种痒直接钻进了他的脑壳,钻透大脑钻透神经,让他恨不得把头皮撕开把脑子掏出来好好挠一挠。
难道真的该洗头了。
焦建斌根本懒得动。直接拉上被子盖过头顶。
嗅了嗅。被子里有股很久没洗晒的酸臭味。
不管了。睡觉睡觉
焦建斌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可是根本没法睡。
吵。
轰隆隆,咚哒哒。砰。砰。砰。
还有尖叫。女人的,男人的,大人的小孩的
是楼上的电视机声。
又来。
又来又来又来又来又来又来又来又来又来。
为什么要看电视。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看电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麻痹”
焦建斌愤怒地掀开被子。
楼上的电影,大概是恐怖片,声音开得巨响。
一惊一乍的恐怖音效,像锤子一样砸击着焦建斌的耳膜,让他恨不得冲进楼上的电视机里把电影里那个尖声惊叫的傻逼女主角直接砍死。
刚才刷手机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那声音就格外尖锐刺耳。
这他妈还怎么睡
焦建斌起身来到床边,狠狠关上窗户。
砰
窗玻璃都快被震碎。
然而没用。
老房子的破窗破墙,隔音效果狗屎,根本挡不住楼上乒乒乓乓的恐怖片音效。
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
焦建斌愤怒地拉开窗子,探出头朝楼上大吼
“傻逼他妈的都十二点了还开这么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楼上没有任何回应。
楼上的窗户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里的光影闪动。上面的傻逼邻居完全没搭理他。
“靠”
焦建斌再也压不住火,气冲冲地甩上窗户,打算去找楼上理论。
楼道里一片漆黑。
过道灯又坏了。
焦建斌从自己家开着灯的客厅走出来,正要上楼,忽然又折回来。
去厨房里拿了把菜刀。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想拿把刀。
怒火未熄,焦建斌两三步一跨,很快就来到楼上。
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