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便又睡了过去哎,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她没事,好得很”
“你带回来的那对南疆祖孙给她看过,说那个花蛊已经种好了。御医也给她把过脉,说她脉象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总之比你的情况强上百倍第二日她就下地走路,健步如飞了”
提到这个,许太后心口略堵,不是不希望李妩平安康健,只是想到她能吃能喝,自己儿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两厢一对比,心下怪不是滋味。
是以得知李妩恢复,她并未亲自去探望,而是派玉芝嬷嬷去瞧了眼。
“玉芝和琏儿都去永乐宫见过她了,说是精神好,气色也好,一点都看不出生了场大病。”许太后睃了裴青玄一眼“现下你可放心了吧”
裴青玄浓眉缓缓舒展,高大身躯也放松地靠着身后迎枕,哑声轻笑“她无碍便好。”
许太后撇了撇嘴,总算明白为何从前许老太太看自己不顺眼了,现在她看裴青玄也不顺眼的很,巴不得将他脑袋敲开,将里头关于李妩的一切都抽掉。
他一门心思扑在李妩身上,可李妩呢
许太后转动着腕间的白玉珠串,瓮声瓮气道“现在知道她无碍了,你就给我好好养病,莫要再做些不值当的傻事了。”
裴青玄淡淡道“值当的。”
许太后一噎,望着他苍白枯槁的脸,只觉来气“有什么值当席太医和谢伯缙都与我说了,她银针封脉便是想叫你放她出去,你完全不必种这劳什子的花蛊,只要将她放出去,由着她自己去过便是。至于她寿长寿短,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也非人力能主宰。可你呢,偏要逆天改命,用这南疆蛊术,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
裴青玄沉默不语。
许太后见他这般,忽又不忍,偏过脸闷闷道“算了,你觉得值当就值当吧,反正这花蛊也种下去了,说再多也没用。不过,阿妩那边”
她唇瓣嗫喏,欲言又止。
裴青玄眉心轻折“怎么”
许太后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又看了裴青玄好几眼,见他才将醒来,身体尚弱,怕他接受不了,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啊对了,我派人将琏儿叫来,他可一直担心着你。”
“母后。”裴青玄叫住她。
许太后心下咯噔一下,抬起眼,就对上儿子那双洞若观火的漆黑狭眸“您
有事瞒着”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
许太后被他这般直勾勾看着,有些不大自在,斟酌片刻,她试探地问“谢伯缙说,你打算放阿妩出宫的是吧”
提及此事,裴青玄心头袭来痛意,长睫垂下“是。”
“这回你真想通了决定了不会再强留了”
“”
裴青玄抬眼,看着一副浑然不觉往他心间捅刀子的生母,薄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想通了。也许当年,朕就该听您的,莫要强求。现下醒悟,虽有些晚了,却也不算太晚起码她还活着,还有未来的日子可期待。”
“可你此番舍命救了她,真舍得就此撒手”许太后问。
裴青玄默了默“再继续纠缠下去,她仍是痛苦,朕也不会快活。”
深邃的眉眼间浮现一抹自嘲“且朕只有一条命,此番赔了她,再没本事赔她第二回。待过两日朕身子好些,便问问她,若她还是想出宫,那朕答应她便是。”
殿内安静下来,许太后略显浑浊的眼眸在他面上来回打量了好几遍,似在确认他这话的真假,心下既惴惴又有些惊喜,看了好一会儿,见他此话并不似作伪,也暗松了口气“你既这样说了,那我也不瞒你了,阿妩那边的确出了点小状况。”
裴青玄猛然抬眼“什么状况”
“她”许太后踟蹰,终是闷声含糊道“你既决意放她离开,那她失去记忆,于你也无甚影响吧”
裴青玄一怔“失去记忆”
“唉哟,你别激动。”见他亟要起身,许太后忙伸手将他按下,嘴里急道“你别担心,她也不是全然失去了记忆,其他的事都记得,只单单忘了你而已。”
说到最后几个字,许太后声音也弱了,心下很是后悔自己的嘴快。
早知就再瞒一段时间了
裴青玄目光僵直,只觉胸膛里那颗虚弱跳动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揪住,而后毫不留情地按进刺骨冰冷的深渊里。
她忘了他
记得其余事,单单就忘了他
许太后觑着儿子难堪灰败的脸色,嗓音也干巴巴的“阿玄,你别太伤心。往好处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她不会记得从前那些不好的事”
当然,没有恨的同时,也没了爱,从此便是彻底的陌路人。
裴青玄不发一言地坐着,犹如被抽走魂灵的空壳,一张清俊嶙峋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悲喜。
就在母子俩相对无话时,殿外传来刘进忠惊喜的禀报声“陛下,贵妃娘娘和小殿下来了,候在外头求见呢。”
犹如往死气沉沉的古井里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