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吃完,撑得一动不想动,小脸儿打蔫,靠着他舅宽大的胸膛昏昏欲睡。卫长君不敢叫他睡。天还没黑,这个时候睡下半夜醒来闹他,他还怎么睡。
卫长君抱着他出去,冷冷的北风经过,小孩打个哆嗦,睁大眼睛。卫长君把他放地上,舅甥二人踢毽子。其实是他踢卫长君捡。一会弯腰一会起身,一炷香的工夫卫长君满身满头汗
卫长君吩咐老奴烧热水,他稍作歇息就带着大外甥去洗澡。小孩不乐意,卫长君把他脱光光,打开浴室门,小孩儿冷的往他舅怀里钻。
卫长君把他放入热水中,小孩瞬间从虫变成龙,欢快的在水里扑腾。舅甥二人洗好,浴室里暖呼呼的,卫长君叫两个幼弟进来沐浴。
两小孩在侯府时一个冬天也就洗一次。从侯府出来,入冬后一个月一次。如今五六天洗一次,兄弟二人不习惯也觉得不脏,哼哼唧唧磨磨蹭蹭在卫长君身边打转,就是不去浴室。
卫长君挑眉“还等我亲自给你们洗”
兄弟二人赶忙叫老奴打热水,拿着换洗衣物往浴室跑。等大兄给他们洗,非得给他们蜕掉一层皮不可。
卫媼不禁说“他俩天天什么也不干,洗这么勤做什么着凉生病花钱买药不说还受罪。”
“既如此,陛下为何令朝臣五日一休,听说休沐日不沐浴还罚钱”卫长君反问。
自然是长时间不沐浴洗澡身上有味。卫媼顿时无言以对。
卫长君扫一圈弟弟妹妹,“明日上午洗头。干干净净过除夕。”然后抱着大外甥回房。
卫媼等他进屋,小声嘀咕“自打他伤好了,一日比一日事多。”
“阿母小声点。”卫少儿压低了嗓音,“叫大兄听见又得说的您有口难言。”
卫媼不敢不满,去厨房打水洗漱。
卫青反倒认为他大兄种种表现是珍惜现有的日子,死的时候也不枉此生。思及此,卫青心里堵得慌,在院里待不下去,去厨房看看还有多少热水,够不够他洗澡。
卫少儿和卫孺姊妹二人见他也去沐浴,总觉得女儿家不能被男儿比下去,借着烛火沐浴。沐浴后躺榻上很快进入梦乡。
翌日醒来神采奕奕,肤色也很好,卫少儿忽然明白了,大兄为何那么爱沐浴。
用了朝食,没容卫长君提醒,卫孺就打水,吩咐老奴烧热水。
弟弟妹妹排队洗头的时候,卫长君也没闲着,鸡剁成小块,羊排剁成寸段,等着午时炖煮。
配菜准备好,卫长君领着大外甥在院里玩儿,不见卫媼很是奇怪,嘟嘟,我娘去哪儿了
嘟嘟飘出来,回屋睡觉去了。
卫长君眉头微蹙,还没到午时就睡,病了
嘟嘟翻个白眼,您还好意思问天没亮就叫她起来磨豆子,然后叫她自个做豆腐,只许那两个老奴帮她烧火搭把手,累得她腰都直不起来,早饭都没用多少。您没看见
卫长君看见了,但大外甥不好好吃饭,卫长君跟他斗智斗勇斗忘了,“青弟,去看看母亲在屋里吗除夕还出去,她不过节人家还得过呢。”
嘟嘟差点笑呛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得是卫大郎同志。
卫青不疑有他,到卧室看到他母亲搁榻上躺着,双目紧闭,担忧地问“阿母病了要不要我请医者”
卫媼睁开眼,撑着榻坐起来。卫青扶她一把“阿母哪儿不适”
卫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可她不能说,否则长子又得“撑船、打铁、磨豆腐”问候,“夜里没睡好。”
卫青摸摸褥子,也不薄啊。
“阿母真没事”
卫媼为了证明她没事,随卫青出去,然后拿个垫子,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卫长君把大外甥交给外甥他娘,朝卫媼走去“阿母早上做这么多豆腐,今明两天也吃不着,要不要我切成小块晒成冻豆腐,初二青弟进宫给子夫带点”
卫媼一想起豆腐就手疼腰疼,略感烦躁“你安排就行了,不用问我。”
嘟嘟看热闹不嫌事大,快问问她过几天还做不做
卫长君瞥它一眼,她不是我娘也是卫长君的娘,生这么多儿女也够不容易的,除夕佳节就别戳她心窝子了。
嘟嘟哼一声,说得好像不许老奴帮她做豆腐的那人是我似的。
以前做豆腐没叫她动手,不让她亲自体验一番,得一直以为上下嘴皮子一碰豆腐就成了。卫长君看一下天色,可以准备午饭了吧
嘟嘟想说还早,忽然想起卫家只有两眼灶,炖鸡炖羊排各占一个就没法做别的,可以炖羊肉炖小鸡了。哎,您是不是忘了除夕吃饺子
原身记忆中除夕从未吃过饺子扁食之物,可能因为以前卫家都是奴隶不配吃,晚上守岁的时候吃,下午再做也不迟。
前世卫长君家除夕午饭做的丰盛,如今也没凑合。他不止准备一盆手抓羊排,一盆蘑菇木耳炖小鸡,一条清蒸鱼,一盆红烧鱼,一盆羊杂,还准备一碟炒鸡蛋,可谓鸡鱼肉蛋样样齐全。主食是大馍和带馅的炊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