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打听就能知道的消息,也不重要。
仇泓之眉宇紧锁“七皇子呢”
自从上次以后,他就特地吩咐过下人关注仇不语。
以仇泓之如今所掌控的资源和地位,自然不足以让他安插什么眼线。不得已,他只能派出自己身旁的下人,用最笨的办法,天天驻扎在沧澜学府,随时观察最新动向。
“七皇子他今日在沧澜学府成功守了一个擂台。殿下您也知道,守擂很难。所以今日学府不少宗师夸奖他,说他天赋异禀,就是缺乏勤学苦练。”
下人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今日在学府时,小的似乎见到方才帝师宫那位小童同七皇子说了句话然后一前一后离去。”
仇泓之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掉头,去碧柳宫。”
碧柳宫是仇泓之母妃丽嫔的住处。
丽嫔是北冥人氏,身后并无母族势力帮衬,多年来虽然不算得宠,鲜少侍寝,但好在为人温雅圆滑,在后宫中也算有一席之地。
下人推着轮椅进屋的时候,丽嫔正在带着宫内一起刺绣。看见仇泓之进来,复又重新低头,将针穿进手上的绢扇里,“怎么风风火火的,外边冷,快先过来烤烤火。”
仇泓之没有说话。
丽嫔看了他一眼,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秉性,于是抬手挥退众人。
待其他下人将殿门关闭后,她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仇泓之这才放开膝盖上攥得泛白的长襟,低声开口“母妃老师近来对一位皇子格外关注。”
早前,帝师在沧澜学府同华大宗师起争执,当众保下七皇子,这件事已经在两大学府里传开,众人议论纷纷。
那时仇泓之还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他同老师说了誊抄功课主谋一事,老师为了调查清楚,这才去找人。
可是这一回,仇泓之有十成十的把握,今日在南偏殿的人就是仇不语。
这一个发现,当即引爆了他心底最浓厚的不安。
自仇泓之有记忆以来,他便没有一日不厌恶自己这幅不良于行的身体。甚至就连自己的母妃,偶尔也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像刺盘桓心间。
多年来,即便贵为皇子,周遭视线仍旧掺杂着轻蔑和怜悯。这么多年来,虽然他表面温文尔雅,但在背地里,仇泓之发了疯地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大权在握,野心熊熊燃烧,将这些人踩在脚下。
终于,在不久前,他得愿所偿。
衔玉而生的皇子,成为了帝师的亲传弟子,印证了预言。
从那之后,仇泓之从一位不受重视的残疾皇子,一跃成为上京里热手的香馍馍,头一回感受到受人追捧的美妙滋味。
或许因为这个身份来得太不真实,导致仇泓之始终患得患失。
再如何少年老成,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察觉到这点后,还是选择第一时间告诉对自己寄予厚望的母妃。
至少仇泓之清楚,他的母妃,虽然平日不经常承宠,但在仇帝面前却的确能说得上话。绝不如同表面与世无争这般简单,甚至于自己一些最开始的野望,都是由她灌输。
闻言,丽嫔皱了皱眉“只是关注而已,又不见得会真的再收弟子。”
“你才是正统衔玉而生的皇子,预言中的圣仁明君。帝师若再收一位亲传弟子,必然会造成门内相争。帝师是位聪明人,她既然要培养你,就不可能做这种自相矛盾的事。”
“道理我自然知晓。”
仇泓之疲惫地闭了闭眼“上回在沧澜学府,所有人都目睹了老师的惊世剑术。但这套剑法,是无法传给我的,母妃。”
残缺的身体带给他的不仅仅是难堪和不便生活,也连带着将他习武一途从根本斩断,再无可能。
众所周知,武道一途最重的便是传承。凡修炼到宗师或大宗师之境,最看重的事情便是广收门徒,传下自己的武学。
仇泓之从来是个骄傲又自卑的人,他可以同自己和解,但这并不妨碍老师因为他无法习武,有意再收一个能够继承武道衣钵的亲传弟子。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有如燎原之火,要他生出浓浓的恐慌来。
仇泓之不想,更不愿意有另一个人和他一起,争夺老师的目光。
相比于仇泓之的如临大敌,丽嫔反倒不担心。
她重新坐回到塌上,继续拿起绢扇开始穿针引线“就算帝师再收一位弟子,也只会扶持你一人登基,何必如此自乱阵脚”
说着,丽嫔语气出现淡淡不满“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泓之,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失态了。这般沉不住气,往后如何能成为一国之君”
仇泓之攥紧拳心,忽而一笑“若是其他人,当然没有在意的必要。但如果我说,老师有意的那名弟子,是七皇子呢”
下一秒,丽嫔手中的绢扇骤然掉落,细长的针不小心刺进拇指。
她面色大变,甚至顾不上用手帕裹住伤口,任由鲜血流淌“什么”
“就是母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