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羽放下大号玻璃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虞秋他们所在的方向,眼中不见孩童该有的光亮,乌沉沉,如暴雨前堆积的黑云,说不出来的压抑沉闷。
齐晟羽弯下腰,又抱起一个玻璃杯,嘻嘻笑着跑过来“来喝请你们喝”
声音粗哑,吐出来的音节怪异,似乎还带着点方言
齐文菁往后退了一步,推了推身侧的丈夫。
康建培快步上前,拦住了齐晟羽,强硬夺下他手里的玻璃杯,匆忙放在旁边,然后紧紧抱住齐晟羽。
只是齐晟羽到底不是五六岁的孩子,挣扎起来力气不小,康建培费了不少力气才制住他。
齐文菁着急看向了虞秋“能先让我儿子安静下来吗”
虞秋的视线从齐晟羽身上移开,从包里抽出一张安睡符给齐文菁“把符放在他身上。”
齐文菁连忙接过安睡符,翘着小指塞进儿子上衣的口袋。
虞秋在旁看着,发现齐文菁从头到尾都没碰到齐晟羽,像是顾忌什么似的。
齐文菁塞好了安睡符,后退一步,与齐晟羽隔开了一段距离。
安睡符很快发生了效用,原本还在康建培怀里挣扎的齐晟羽慢慢地安静下来,眼皮子像是撑不住似的,最终倒在他父亲的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他才有些小孩的样子。
齐晟羽的五官长得很端正,只不过过分苍白,大概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原因,眼下挂在青黑。
齐文菁见儿子真的睡着了,和康建培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
康建培无声说“我送他上楼。”
他动作很轻地抱起齐晟羽,往楼上走。
虞秋则跟着齐文菁到了客厅。
齐文菁坐在虞秋的对面,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后背陷入松软的沙发中,似乎能找到一丝力气似的“不瞒你说,我们一家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上周末的晚上,我儿子发烧,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烧退了,第二天我们把他从医院接出来。白天还好好的,晚上”
齐文菁像是不愿回想似的,整个身体都紧绷起,好一会,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叙述起周一晚上的经过。
那时候不到晚上九点,齐文菁还在看助理发过来的工作文件,齐晟羽敲响了她书房的门,端着一个茶杯走进来“妈,这是我给你泡的茶。”
齐文菁好笑“你还会泡茶了”
齐晟羽微微仰着下巴“这有什么难的,看一眼就学会了。”
齐文菁看了一眼儿子泡来的茶水“我一会喝,你先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齐晟羽直勾勾盯着她,声调微微沉下来“不,我要看着你喝。”
齐文菁无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味道说不上来的怪,她蹙起眉,正要放下,却听齐晟羽说“都喝掉”
声音莫名尖利刺耳。
却在这时,书房门“嘭”地一声被人撞开,康建培狼狈地闯进来“老婆,别喝”
齐文菁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齐晟羽特别诡异地勾了勾嘴角,突然伸手托住茶杯底,猛地向上一抬。
茶杯中的液体立刻洒了齐文菁满脸、满身。
她愣了一秒后勃然大怒,把杯子重重地搁在书桌上,拔高嗓音呵斥“齐晟羽,你调皮也要有个限度,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是啊”
那挑衅的语调让齐文菁训斥声不自觉止住,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儿子。
齐晟羽微微仰着头,微笑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中映出她充满震惊的脸,那讥诮、讽刺喷薄而出,完全不是一个不到十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齐文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忽然觉得面前的孩子无比陌生。
康建培快步走过来,白着脸说“老婆,快去洗一洗,杯子里装着的是尿”
“呕”
齐文菁像是那天晚上一样干呕出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神色痛苦。
康建培把茶水放在茶几上,抱住齐文菁,轻抚着她的脊背,无声安抚。
虞秋把自己刚才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看了一眼茶杯,里面的茶水呈现琥珀色,澄亮明净,香气清浅飘扬,很好闻,但虞秋决定不喝。
她端正了坐姿,重新看向这对夫妻“刚才他喝的也是那玩意”
齐文菁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康建培无奈点头“是,不仅给我们,他自己也是”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似的,但最终还是说“他小便过后,就会喝”
守护者在虞秋耳边惊呼“这是循环利用啊”
虞秋“”
“我的职业是老师,我不相信这些东西,我觉得是儿子得了病,所以带他去医院做全身的检查,但是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康建培苦笑着说“请您来之前,是我妻子的意思,直到您刚才的符让小羽安安稳稳地睡着,我才觉得是我见识浅薄了。”
虞秋挑眉“你是老师啊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