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慎之彻查当年军中暴乱之事啊”
“我自然听说了。”淳于越道。
“大事不好了,师傅”
“何事惊慌”淳于越问。
那中大夫脸色惨白,焦急的道“您老人家有所不知,其实当年军中暴乱,是有缘故的”
淳于越何其聪明,他眼睛一转,心窍陡然一抖“难道真的如章邯所说”
中大夫脸色为难,却还是点点头。
淳于越登时感觉天旋地转,险些跌坐在地上。
“师傅”中大夫赶紧搀扶住淳于越,道“您有所不知,其实当年当年的确是都尉想要将功补过,但苦于没有敌军人头”
当年都尉吃了败仗,按律当斩,想要将功补过唯一的办法,就是打一次胜仗,如果这次胜仗打的漂亮,都尉不但可以免去死罪,还可以因祸得福,但那时候根本没有敌军可以给他杀。
秦人的制度是“人头制度”,杀敌要看人头数量,于是都尉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召集了手下的士兵,准备割掉他们的人头,充当敌军的人头,到时候只需要向上禀报,说是军中死伤惨重,便可以搪塞过去。
“糊涂糊涂啊”淳于越使劲拍着大腿“我只当这是谣传,怎么会想到,你们师兄弟竟然做出这等糊涂事情”
当年都尉做的丑事儿,淳于越并不知情,毕竟如果淳于越知道其中的原委,也不会冒险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了。
淳于越以为章邯只是单纯的军中暴乱,才会拎出这件事情,一定要针对陈慎之与章邯。
中大夫着急的道“现在怎么办,如何是好啊陛下令田慎之纠察此时,很快就会查到司马署。”
“你现在才说”淳于越道“为何不早说”
中大夫也是能瞒一时是一时,毕竟都尉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这个从犯根本没什么可惧怕的,但谁想到,陛下竟然下令让陈慎之亲自彻查,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彻查,都不会有这么大的问题。
淳于越又是悔恨,又是纠结,最后道“这件事儿,你绝不能把当年的实情说出去,否则完蛋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我们整个儒派”
一旦当年的事情曝光,那么法家学派必然会站出来,重创淳于越为代表的儒派,到时候别管谁在理谁不在理,必然都是趁火打劫,甚至赶尽杀绝
踏踏踏
是跫音,朝这边来了。
淳于越吓得汗毛差点竖起来“我先走了,你记得,这件事情,千万不能承认,抵死不能承认,那些逃兵无从作证,当事人只剩下你一人,倘或你不承认,便没有人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是是”中大夫连声答应“师傅放心,我知了。”
“中大夫司马中大夫可在么”陈慎之的嗓音从司马署的外堂传来,已经往里走来。
淳于越赶紧从后舍门离开,中大夫深吸了两口气,走过去开门,一脸惊讶的道“哎呦,这不是齐公子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嬴政昨日下令,让陈慎之彻查当年军中暴乱的事情,按理来说,司马和司理应该都接到了公文,司马的中大夫不该如此惊讶的。
他当然不惊讶,而是装作很惊讶,用惊讶来粉饰自己的紧张。
陈慎之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中大夫,也不点破,道“慎之是奉命前来,调查章邯军中暴乱的事情,还请司马中大夫配合。”
“自然自然”中大夫道“自然要配合。只是”
中大夫话锋一转“只是咱们司马管事儿的人都不在,还没来班上,要不然这样罢,齐公子稍待一会子,等大夫们都来了”
不等他的话说完,陈慎之笑眯眯的打断“慎之找的便是中大夫您。”
“我”中大夫腿肚子转筋,强自镇定。
陈慎之道“慎之尝听说,军中作乱之时,中大夫正巧任职副都尉,可有此事”
“这这”中大夫若不承认,未免显得太假了一些,这了半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是了,这么多年了,我险些给忘了,您看我这记性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无妨。”陈慎之没空听他这些可有可无的废话,单刀直入“慎之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一问中大夫,当年章邯军中暴乱,可有内幕。”
“内”中大夫额角一阵阵飚冷汗“内幕不知齐公子所指的是什么”
“当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陈慎之仔细地观察着中大夫的表情“唯独中大夫一个人幸存下来,按理来说,大夫您是最了解当年内情之人罢”
中大夫干笑“这实属没有内情,恐怕是时日太过久远,我竟不记得什么内情,只记得军中突然暴乱,几个匪贼抢了兵刃,杀了都尉,连夜逃跑了,十足十足的恶狠呢没成想,竟然是章台宫的卫尉,这造化弄人啊”
陈慎之挑眉“中大夫可还记得旁的什么”
“无有了。”中大夫摇手“就是这么多,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陈慎之追问。
“是、是了,”中大夫打了一个磕巴“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