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陈慎之被狱卒推搡着,押入圄犴。
陈慎之悠闲的走进牢房,这已然不是他第一次“坐牢”,简直轻车熟路,一点子也不会陌生。
“三弟”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陈慎之抬头一看,是二哥章邯,被关在对面的牢房中,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过道。
章邯立刻站起来,走到牢房门口,扒着牢门“三弟,你也被抓起来了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陈慎之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二兄快别这么说,我们结拜的时候都说好了,做兄弟的,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者,错不在二兄。”
陈慎之一开始就知道章邯是逃兵,不只他知道,嬴政也知晓这件事情。
章邯不只是逃兵,还带着一百多号士兵,在军营造反,杀死了卫尉,偷走了军营的兵器,落草为寇。
军中暴乱的事情震动朝野,章邯一直外逃,没有一人可以抓到他,后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根本没人知道暴乱的真相,章邯成为了人人喊打的马贼,而那个被章邯杀死的卫尉,反而成了“烈士”。
而这件事情,实际上章邯和那一百号逃兵才是受害者,军中卫尉为了保住自己的头衔和军功,意图坑杀自己人,取首级来充当敌军首级,章邯等人也是因为不想坐以待毙,才愤然反抗。
没成想入了咸阳之后,章邯的身份反而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做文章。
章邯叹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当时那个庸狗卫尉是我杀的兵器也是我偷的,与你无干”
陈慎之笑了笑,道“二兄你便省省力气罢,你难道看不出,他们纠察的岂是逃兵和兵器的事情”
章邯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他不傻,反而很机敏,其实他已然隐隐知道,这次自己和陈慎之下狱,逃兵和兵器的事情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真正的问题在于党派之争。
换句话说,陈慎之和章邯,是被卷入了儒法争斗和新旧争斗之中。
陈慎之道“若是说连累,其实是慎之连累了二兄。”
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想要找陈慎之的茬子,也不会将章邯的事情翻出来,所以说实在的,章邯才是那个被连累的。
章邯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若不是逃兵,三弟也不必被他们找茬。”
陈慎之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就别说谁连累谁了。”
章邯道“三弟说的有道理,为今之计,是要出去才是,可是”
可是他们被关在这里,就连魏詹也被抓了起来,不知道还有谁能帮他们出去。
陈慎之轻松的道“二兄别急,咱们慢慢等,最多天黑之时,必然会有人前来营救。”
章邯狐疑,但也没有多问,他素来相信陈慎之。
时辰一点点过去,牢卒前来送饭,“哐”一声将饭菜往地上一扔,全都洒了出来,倘或不是陈慎之退得快,绝对扔在自己身上。
“你们做什么”章邯怒目而视,他身材高大,一双虎目,瞪人的时候十足威严。
牢卒吓了一跳,退后好几步,道“做什么这可是上面特意吩咐的,给膳夫送饭的时候,一定要特殊照顾”
上面吩咐的
陈慎之了然的一笑,道“二兄,无妨,这里的饭菜口味不佳,便算是没有洒,慎之也是不会入口的。”
“不吃”一个声音凉飕飕的笑起来“那你恐怕会饿死在圄犴之中”
踏踏踏
是脚步声,有人走进了圄犴,陈慎之定眼一看,原来是博士仆射淳于越。
陈慎之平静的注视着淳于越,章邯怒声道“是你就是你构陷于我,还牵连了三弟”
“构陷”淳于越道“你难道不是逃兵你难道没有制造暴乱你难道没有偷盗军营兵器”
章邯眯着眼睛,淳于越又抢白道“这个朝廷里,就是有你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所以才会愈发的肮脏不堪”
陈慎之淡淡的道“仆射关心的恐怕不是朝廷是否肮脏,而是新旧之争罢陛下统一天下,采用新制,而仆射却觉得新制一无是处,只有承袭老祖宗的旧制,才是正道你是怕了。”
“怕”淳于越道“几个肖小,我何须惧怕”
陈慎之道“你害怕陛下会继续采用新制,这样你的利益,你的党派,还有你的信仰,都会被踩踏在新制的足下,你惧怕这一切的崩塌。”
淳于越眯着眼睛盯着陈慎之“你这张嘴可真是妙啊,我倒要看看,你一会子还能说出什么来”
“来人,”淳于越一挥手“把他带到刑室。”
“敬诺”
章邯“哐”狠狠砸着牢门“你们敢”
“一个囚徒,有何不敢”淳于越不耐烦的道“带走”
几个牢卒打开牢门,将陈慎之押解出来,往刑室而去。
“三弟三弟”
章邯大喊着,但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慎之被带走。
陈慎之这个当事人,反而很平静,被推搡着进入刑室,长身而立,脸上不曾出现一丝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