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俟其实一直都觉得谢平芜是在欺骗他,毕竟,对于她来说,他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是,他还是对她的承诺存了几分希冀。
从来没有人愿意去帮助一个奴隶。
不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便是微弱的凡人,血统低贱的妖族,为世不容的魔族,全都瞧不起奴隶。
一旦成为奴隶,便与器物畜生无异。
池俟不想当畜生和器物,他想要力量,他想要像个人一样被尊重地活着。
谢平芜察觉出了池俟的不信任,她笔下的反派崽崽有多敏感自卑多疑善猜,谢平芜还是知道的。虽然因为给灵兽铲屎铲得手都麻了,她还是开口道“你坐会,我去准备一下东西。”
说完,谢平芜就转身走进了里间。
池俟在她掀开帘子的前一刻,开口道“等等。”
谢平芜回过头朝他看过来,见他沉默地从袖底拿出一块青玉,摊开掌心,“给你。”
“给我”谢平芜微微一愣。
少年微微偏开脸,语调冷而僵硬,“等我帮你杀了谢琅仲,你再还给我。”
这块玉,是池俟前期最珍视的东西。这是他在奴隶场里认识的一个老奴隶给他的,池俟刚刚进入奴隶场的时候才七岁,那时候他还太小了,虽然他打架很狠,却被排挤欺辱。
是那个老奴隶救了他一次。
可是最后,那个老奴隶用生命来和池俟交换条件。
他重伤快死的时候,替池俟去参加了和奴隶场最厉害的角斗,然后死去。交换的条件是,让池俟代替他去看一看他的妻子,并将这枚青玉给他作为信物。
那是池俟在跌落泥泞之后,唯一遇到的善意。
即便如此,也是掺杂了利用的。
后来池俟逃出去,去看了一眼。他想把青玉交还给老奴隶的妻子,那时候他才知道,老奴隶并不老,只是奴隶场的生活过于艰苦,他三十来岁的身体便如迟暮老者。
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另嫁县君,当着众人的面和老奴隶撇清了关系,并丢掉了这枚青玉。
池俟下意识接过了那枚青玉,转身离开。
谢平芜看着她笔下寥寥数语带过的青玉,上头满是被磨砺过的痕迹,质朴廉价。过了一会,她才开口继续道“你那么穷,这该不会是你唯一的家当吧”
池俟皱眉,眼底闪过一丝羞恼。
就听到少女继续道“我可不穷,才不需要收你唯一的家当。”
其实谢平芜很穷,但是她的符纸实在是太多了,随便卖点就能成为一大富翁。这些她懒得解释,只是推回去了那枚青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不会客气。”
池俟心底的羞恼莫名散去,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酸涩散开,似乎有点难受,又似乎有点意外。
她究竟是嫌弃他穷还是觉得他穷所以不收
池俟将这一丝还没来得及分析的杂念抛开,漆黑的眸子冷淡而复杂,淡淡道“也好。”
谢平芜便转身朝着里间进去了。
池俟这才垂下眼,看了一眼手里的青玉佩。确实,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但是谢平芜出身最富裕的谢家,即便现在落魄,也看不上这么拿不出手的东西。
他随手收了起来。
符修之所以十分富裕,就是因为符修数量不多,且技术含量颇高,一张符箓便可以卖出高价。谢平芜现在没有灵气,不能画符,她若是想要画符,需得用借灵气的符咒借来灵气。
借灵气虽然疼,但是一回生二回熟,疼着就习惯了。
谢平芜取出赤溪兽的血,用了借灵气的符咒画了一张符。因为长青宗后山有灵脉,故而这里的灵气十分浓郁,谢平芜又多画了几张借灵气的符咒,这才力竭瘫坐了一会。
她下意识将喉咙口呛出来的血咽下去,这才看向池俟。
“这符咒你带在身上,不要取下来。”她喘了口气,又咽下去一口血,“等你到了金丹中期以后才会失效,到时候得猎修为更高的赤溪兽才行。”
池俟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她,有些不自然道“吃了。”
谢平芜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治疗内伤的药。
并不是灵药,现在的谢平芜也可以吃。
她挑了挑眉,心道,现在的反派崽崽还是有点良心的。想起前几天一心要杀她的池俟,她难得开口道“多谢,下次你受伤了,我也会给你递止血符。”
池俟“”
他并不想受伤。
谢平芜将药丸吃掉了,看了对方一小会儿,“内门如何”
池俟的表情空白了一会,似乎不习惯和人说正事以外的事情。他垂眼看了谢平芜一眼,右眼眼侧的朱红泪痣十分昳丽,但他说话的语气干巴巴的,“尚可。”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
如果能力只是普通人的水平的话,社交就能在一大半程度上决定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为了阻止池俟黑化,当然要让他在社交层面过得好一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