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把少少安顿下来后,劝他改个名字。
“荣时联合皇上造就了二百多人贬谪罢官的官场地震,但大家都知道事情的诱因是你和云朵儿的冤案,大多数人并不认得你们的样貌,却都听说过你们的名字,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防止心怀不轨的人打击报复,还是改个名字比较好。”
少少觉得林鱼说的有理,他当即表示自己从此不叫少少叫多多了,惹得林鱼笑出声来。
林鱼把他引荐给了卫云红,他们的另一个老乡。卫云红身穿红衣,骑着大马,看起来非常威武,只是皮肤苍黑了些,脸上多了不苟言笑的官员式严肃。
多多脸上露出惊叹,“好俊的一匹马”
卫云红得意“不仅足力强劲,脾气还好,林姐姐送我的。”
林鱼就笑笑不说话。
林鱼在京城也没有别的亲朋好友,在偌大京城,有所亲近的,也唯有他两人而已,于是便招揽二人吃饭,又送二人一套衣裳。
“姐姐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卫云红一边轻轻抚摸着衣服,一边问道“你真得要与荣相复婚吗什么时候他当初回京拜相就抛弃了你,你又何必顾念他。”
林鱼嘴角微笑,淡漠吐字“这不叫顾念,这叫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送走这两位老乡,林鱼施施然来到阁楼,荣时刚要出门,却被林鱼拦住,她没有多话,只是微微笑着,把手贴上荣时的胸膛,一步一步把人推回去。
“荣大人想去哪儿”
“去找你,有点子事。”
林鱼身后依然跟着公主送来襄助的那个芳姑姑。荣时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话。林鱼却毫无顾忌,“找我现在你想到找我了。”
荣时吃惊的看着她,就看到林鱼红唇开合“荣大人你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
“我平日安身之所,所有人不得擅入,你也不例外。”
“婚前我如何生活,婚后依然照旧,无论是公事家事还是人情往来,你都不得干涉。”
荣时的眼神一寸寸灰败,刚有几分人色的面容再次死寂般的苍白,“是报复吗”
林鱼嗤笑一声,轻轻抚摸他的脸庞,“约法三章最重要的一条,不得在外人面前哭啼抱怨做怨妇姿态。”
“来,给我笑一个”
林鱼再回首往事,发现最值得她快慰的,就是那三年扎扎实实的学习,踏踏实实的提升,既习得技艺又磨练心性。如今恢复记忆,拨云见日,她最大的成长就是学会了独立思考,不被翠屏山外的世界裹挟,因此看待问题有了一种独特的角度。
“把人从监牢放出去后,他就会回归国公府,施加在他身上的罪名并没有证据,他依然功名在身,威望不减。
但,如果限制他的自由,剥夺他的人际交往,把他像足不出户的娇弱贵女一样看管起来,像闭门守贞的节洁孀妇一样约束起来,那他再有才华再有威望又有什么用呢”
云阳公主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好狠”
在她眼里烫手山芋一样的荣时,就这样被控制了。
林鱼轻笑,狠吗很多女人都是这样哎。
林鱼回府的路上,马车忽然被人挡下,她撩开帘子一看,挡路的人是荣炼,少年抽起条来非常快,林鱼大眼一望,只觉得他比两个月前相见时又高了一些,人也更加清瘦。
“荣小少爷你有何贵干”
荣炼躬身一礼,看似客气,实则尖锐,“林护卫,你为何拦着我不让我见小叔,又为何不让我小叔出门,甚至不让他会客,你把他关在小屋里整日不让他下楼。”
“当初求我救小叔,就叫我好婶娘,现在小叔性命无忧了,就叫我林护卫”
林鱼笑意阑珊,她能感觉到荣炼的处事风格在努力模仿荣时,温润谦恭,滴水不漏,然而他毕竟是年少冲动的年龄,稍有阻碍就绷不住了。
他几次要见荣时,都被挡驾,现在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堵她,讨个说法。
“你误会了,小少爷,不是我不让你家叔叔见人,是你家叔叔本就不喜欢见人,他喜欢独处。”
荣炼闻言气的脸都红了,“看来你学会了胡说八道”
林鱼煞有其事的道“看来你并不了解你小叔。”
荣炼愣在原地,林鱼扬长而去。
林府阁楼里,传来连续不断的重物落地声,林鱼只是稍一驻足,便又迈步上前。
砰砰凳子,桌子被推翻,哗啦,桌子上的杯子滚了一地。
荣时把自己眼前所有物件扔的乱七八糟。
林鱼见怪不怪,第一次她是有被吓到,有一天她听到阁楼上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推开房门便发现花瓶杯碟摔了个稀巴烂,桌凳倒在地上,纱帘幔账都被扯落。
荣时团着身体蹲在角落,额头抵在膝盖上,细长的头发散落下来,白色的睡袍下微微露出一点疏瘦的脚。
林鱼打开门,月光流泻,他就像一只找不到坟堆的幽魂茫茫然抬起头来。林鱼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