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烛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沮丧。林鱼玩笑道,“你倒是挺会惦记主子,少个人伺候,自己岂不是轻松些”
红烛愣了一下,道“因为三爷和夫人你都是极好的人啊。国公府近身使唤的下人一般都是家生子,要得是一个知根知底。所以我刚被夫人买回来,三爷知道了,就去探查我的底细,发现我确实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因为没钱才被爹妈卖掉,三爷便道,怎能为两银子伤了骨肉之情。于是他给了我爹娘钱,问他们要不要领我回去。”
这件事林鱼还真不知道,不过的确是荣时会做出来的。
“那你怎么没有跟爹娘回去”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爹娘卖了我第一次,就能卖我第二次。毕竟现在他们是度过难关了,那以后要再没钱了呢与其等到第二次被卖,不知道遇到什么主人,还不如跟着夫人你呢,至少女主子男主子都很善良。”
林鱼闻言沉默半晌,抬手拍了拍她肩膀。瞧着是个实心眼丫头,原来挺有主见。
“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与公主真得交情匪浅吗”林鱼摆手“不存在的。”
她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她失忆的时候荣时曾说过,她与云阳公主实在不是什么好朋友。这是实话,林鱼本质跟放浪形骸行事恣意的野心家路数不合,她的朋友大多都是清清白白做人规规矩矩做事之类,大眼望去,又普通又正常。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把荣时救出来,让顾揽月撤回诉讼,还是让公主网开一面”
“公主难道不知道荣时是冤枉的她知道。但她不在意真相,她只想要自己想要的结果。她会在意荣时的清白吗不会。所以,求情是没有用的。”
红烛傻眼了,她不甘心的问。“那公主想要什么呢让三爷给她不就行了。”
林鱼又摇头。“你家大人信奉威武不能屈,死都不会低头的。”
“那怎么办”红烛都快哭了。
林鱼决定去诏狱一趟。
有制服刺客的英勇行为在前,又有一开始放的“狠话”垫着,公主对她随和多了,竟没有再派人暗中盯着。
借着昏暗的烛火,林鱼终于看清了荣时的模样。他蜷曲在屋角的草垫上,乌黑沉重的长发散落下来,只露出一点尖小的下巴。
白色的囚衣倒像是刚换过,只是潮湿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瘦而薄的肩背。他的手臂在身侧垂落下来,宽大的衣袖卷上去,露出惨白细瘦的肌肤,乌青的血管在薄弱的表皮下蔓延。
林鱼一靠近便感觉到他浑身都带着湿沉沉的潮气,就像一片过了水又经了夜的白菜。
她的心脏猛地抽紧,这帮混账竟然虐待他他们怎么敢
“荣时”
林鱼的声音轻微而急促,仿佛是嗓子眼里逼出来的。
荣时还有意识,他轻轻动了一下,极缓慢的抬起头来,林鱼看到散乱的发丝下,半边瘦削的脸,极惨淡的颜色,极坎坷的线条,仿佛被随意撕裂的一角纸。
林鱼手心都出了汗,混账,这帮混账对他做了什么。
荣时有些空洞的视线终于凝聚起来,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惊愕而又慌乱的往阴影里躲去。
林鱼哪里许他躲开,她揪住了他的手臂,一把将人扯了出来,荣时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随着她的力道被拖曳过来,折竹似的,断在地上。
“你也会心虚呀”
“现在躲着我难道以后便不见面了吗你知道我从老家满怀欢喜回到县衙,又从县衙万分焦灼赶去省城,结果却得到一封和离文书的感受吗”
林鱼声音极低,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她用力捏开荣时的下巴给他嘴里塞了两颗药丸。
参茸补剂,提气养气。
荣时艰难的把药丸吞下去。
林鱼皱着眉头看着他。
“顾揽月为什么要诬告你她不是喜欢你吗”
“说话”
良久,荣时终于开口,极孱弱的声音,蒲公英似的,一吹就散。“当年顾家那丫头是投井自杀的,从春晖园跑出去之后”
“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她是顾家义女和朱家未婚妻。”
林鱼怒了“这不过都是瞎扯淡,她顾揽月要借题发挥,怎么不编成观音菩萨转世呢。不过是杀人媚人,给云阳公主献礼罢了。”
荣时叹了口气。
顾揽月的出身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当初她的父亲当初带着母婢私奔,私奔为妾,他自己说是明媒正娶的妻,可家族不承认,世人不承认便无可奈何,所以顾揽月的出生在礼法上先天不足,后来她一心要嫁给容时,因为荣时是最守礼法的贵族又是最有身份的清流。他的“认可”,足以为她的礼法不足盖上遮羞布。
顾揽月想要什么呢,她是父母真爱的结晶,也是父母爱情的牺牲品,她想要一个堂堂正正的出身,可以挺直腰杆走在小姐贵妇之中,而不被人指指点点。
嫁给荣时,是她最好的上岸机会。从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