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命大。
万箭穿身都没死,只好又将他关押至镇妖塔中。
镇妖塔,顾名思义,就是镇压妖魔的地方。
戚琢玉虽然是人族,但是经此一战之后,仙门众人无人再敢把他当一个正常人看。
这人,比妖魔更恐怖啊。
于是,镇妖塔瞬间被仙门百家安排了诸多大能,层层把守。
就算是当年看押上古妖兽,也没有看押的这么严格的,生怕戚琢玉再暴起搞事。
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戚琢玉竟然没有生事,也没有想逃走,更没有想再去毁坏结界。
一个月以来,他只是安静的坐着,目光望向一处。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守镇妖塔的一个小修士偶尔运气很好地看到过他一次。
传闻中毁天灭地,残杀上万修士的大魔头。
竟然不是他想象中的身高八丈、青面獠牙、张牙舞爪、七个头八个手臂的。
相反,他长得极为俊美,俊美的不似凡人。
只是他脸色又太苍白,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像一滩死水一般。不吃不喝,也不疗伤,一个月以来,如果不是看到他还在呼吸,小修士都要以为他是个死人了
可他也确实。
看上去比死人还死人,从内到外一寸一寸的碎裂。
好像神魂已经死了,只有肉体还勉力活着。
戚琢玉被碎魂诛杀的那个日子定在了七日后,由仙门百家一同见证。
负责押送他的修士里,也包括了这个小修士。
行刑的这一晚,小修士看着戚琢玉从镇妖塔出来。
他想,他不害怕吗总是这样没有表情,甚至连冷冰冰都算不上。
从镇妖塔到惩戒台,有一段长长的路要走。
月色下,众人都心惊胆战地盯着戚琢玉,生怕他下一秒就暴起杀人。
好不容易要押送到惩戒台的时候,戚琢玉忽然停下脚步。
众修士被他这一下吓得魂飞魄散,各个都祭出本命法器严阵以待。
结果戚琢玉却没打算杀他们,只是怔怔地望向一处。
小修士也大着胆子顺着戚琢玉的目光看,看到的是一处破碎不堪的房屋。虽然看得出这些房屋以前是很精美的,可现在也只是一堆残垣断壁。
小修士注意到,戚琢玉的目光不是落在房屋上。
而是落在那院子里,那一棵需要两三个成年男人合抱的梧桐树上。
那不就是一棵普通的梧桐树吗
有什么好看的小修士有些疑惑。
戚琢玉往那棵梧桐树走去,修士们哗啦啦连退百丈,用本命法器对着他,如同对待一个洪水猛兽。
只有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修士,觉得不能让戚琢玉这个犯人到处乱跑,傻头傻脑地跟了上去。
戚琢玉也没有乱跑,他只是走到梧桐树下,想坐一会儿。
就像他以前回到竹间小筑,会故意去挤凤宣的床一样。
只可惜那张胡床早就被岳渟渊一掌轰碎,只余地上一层灰烬。
戚琢玉就这么怔怔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眼角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他蹲下身,在地上捡起了一个沾了灰的小荷包。
织锦缠枝,绣着几个圆鼓鼓的白桃。
很浅很浅的白桃香似有若无的浮现在他鼻尖,戚琢玉下意识打开小荷包。
里面是瓶瓶罐罐的止血粉,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
上面用凤宣爱使用的小篆乖乖巧巧地写着什么是止血,什么是化瘀。
这一刻,如同死水一般沉寂了整整一个月的心脏,就那么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只一下,那企图去遗忘的尖锐疼痛,密密麻麻,一点一点贯穿四肢百骸,灼烧着他的双眼。
灰色的记忆陡然间生动起来。
那些他以为自己遗忘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略过。
他记得缥缈仙府的山,记得长安采月河的灯,记得归墟国的沙漠,记得东夷魔族的日出。
记得他说师兄疼要喊出来,记得他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受伤,记得他告诉他打不过可以跑,记得他说戚琢玉很喜欢他,记得他说哭也没有关系的。
戚琢玉记得那么多那么多事情,同样也记得。
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戚琢玉在这一刹那,如同被什么击中,几乎是窒息一样的疼。
疼得跪在地上,蜷缩在那一团胡床的灰烬上。
小修士看管了戚琢玉一个月,从来没有见到他脸上有这样痛苦的表情,有这样碎裂的目光。
他明明看起来那么高大俊美,可是蜷缩在地上的时候,又好像是很小很小的一点,好像成为这世上最小最小的一粒尘埃一样。
小修士愣愣地站在原地,下一秒,他忽然又抬头。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用手指着“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