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城,一层。
流波帝君的身影在殿中徘徊了许久,方才等到气定神闲的幽城放下手中的笔。
“老友,你的静气仍然需要修炼。”幽城并没有嘲讽的意味,只是平淡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即使死了一个人,我想对于你的后续计划也没有什么影响,不是么”
“话虽如此,但按此趋势,或许最后到了第五层,我便没有更多的选择,甚至没有可用的人。”
“这不取决于你,除非你愿意冒险去四层,那才是此间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七曜那里还是算了,我怕他污染了我的心智。”
“或许放弃心智是唯一在这里保持境界不变的方法,在此滞留这么多年,你我也不过取得一点点微小的进境,甚至还不如紫苏。”
“别提那个疯女人。”流波瞳中露出些许不快,但旋即便消散了,似乎某些往事已经不值得再提。
“别这样,不就是不愿意和你合作么,每个人总有自己的执着和坚持。况且,尝试本身同样也有风险。”幽城笑了笑,“怎么样,三层的和蛇气息已经消散了,看起来那有缘的小子,已经了结那里的因果,你我要不要去看看”
“三日之后或许可以。”流波帝君比幽城想象的还要谨慎。
“我还是要问,你的锐气呢”幽城道。
“如果动还不如不动,你觉得我会选择不断尝试么,倘若不是朱谦牧从这里路过的时候,顺便卖了个人情给我,我也不会重启六境的尝试。”
“依我所见,自我牺牲才是唯一通途。和蛇抛却自我,化成万缕分身,以数量换机缘,最终合并为一,成功突破并遁离此地,七曜自绝后路,虽谈不上绝圣弃智,但至少保持了天级修为,这两者或许都有可取之处。”
“那你为何不愿”流波帝君反问道。
“我的真视道标还很多,很坚实,不急。回想我当年在外界的游历,至今仍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地方,那里的生灵,也仍然有不少族群,还信仰着我。”
“那是你没有遴选。”
“人族和妖族不足为信,不是么他们总是习惯性的评估自己的得失,方才会做出理智的选择,但那些低等生灵便不一样。相比较而言,我在天元南陆锚定的道标,已经崩坏了十之,而在雾海之中,尚有七成尚存。”
“你这个不挑食的品性,我可比不了。”
流波帝君笑了笑,不敢苟同,即便他心中想要认同,如今也没了尝试的机会,除非他放弃眼前,回到外界,但他和紫苏又不一样,他如今能尝试的,便只剩下在五层之上的六境,他自己曾经冒险探索过其三,修为不慎下降但却无所得,倘若不是朱谦牧侥幸有些收获,他或许早就放弃了这条路。
如今这几人的误入,倒是给他增加了一些希望。不用亲身涉险,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一件好事。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了。
流波帝君也时常这样问自己,世人已经遗忘了我,我似乎也快遗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执迷大道,这种沉浸,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右手凌空虚点,灵力汇成一道晶莹的法镜,映出他被时光锁定的眉目,他端详了许久,在一声叹息之中,身形消散,没了踪迹。
浅山宗,罗川。
“再探再报”
传功长老魏若光遣散身前的三名年轻修士,令其再度前往西南方,查看评估这场灾情的影响,倘若不是庶务长老郑鲁达和苦寂寺住持弘知拦住了自己,他一早便已经驾驭飞剑,直奔伏元镇方向看个究竟。
伏元镇、北原镇、观泉镇、岚木镇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地动”之中,化为一片废墟,其中最核心的位置伏元镇,如今已经是最深处达近百丈,方圆近四十里的深坑,而就在事故前,这里连同周围地区,都是群山起伏连绵、沟壑纵横之地,为此,宗内还特别为此抽调人力物资,费心构建连通这里的道路。
如今,这些尽数成了泡影。
这在浅山宗历史上,都从未有过。在场的众人,连同传功长老卢天明、给事中顾延巳都不相信这是场简单的“地动”,而多半是修士斗法导致,且层次极高。只是状况之惨烈,损失之严重,不忍直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他已经责令发文前往各郡各镇,按照“地动”的口径,处理此事以及后续事宜。至于实际情况以及造成的损失,最终只有镇守和执事以上的宗内修士,方有权利知晓。
“余波多半还未散尽,宗内修士,除非探查需要,都应该严禁前往。”给事中顾延巳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作为宗内谋主,掌门江枫不在,他的权威性自是大打折扣,但代行掌门之位的传功长老魏若光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从目前上报的情况来看,已经有三名灵级修士和两名练气修士,不幸在这场变故中身陨。
而且他们当时还不在这场事故的核心伏元镇,而仅仅是在周边路过。
至于在此地生活的一众凡俗,魏若光相信他们绝无生还的可能。
据说力宗毗邻的区域,也未能幸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