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的明白和她以为的明白,不是一回事。
果然,云烁摸着下巴说,“如果你觉得一定要有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我对你的好感才能成立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
“嗯?”巫洛阳微微睁大眼睛。
“你的运气。”云烁很笃定地说。
巫洛阳眼神微微一凝,脸上那种破罐子破摔的丧气逐渐收敛了起来,看着云烁。
云烁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紧绷,依旧笑吟吟地说,“你也知道,像我这种条件,如果想谈恋爱的话,机会是很多的。”
她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我身上的霉运,甚至比外界所知道的更夸张一些。”
“每当我有点这方面的想法时,就忍不住告诫自己,我个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倒霉归倒霉,却基本上都是些小灾小难,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我不能确定,我身边朝夕相处的人,也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总不能为了谈恋爱,反而害了别人吧?这么一想,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退散了。”云烁说着,看向巫洛阳,眼神微微发亮,“但是你不一样。”
虽然自己就是个霉神的人设,但云烁倒也没有什么迷信的思想,会觉得找个运气好的人能中和自己的坏运气什么的。
但是至少她身边的人,要能够承受住她带来的种种意外,不受影响吧?
而巫洛阳,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不仅能避开我带来的厄运,还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帮上我的忙。”云烁看着巫洛阳,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你说的那些不合适,或许存在,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正因为我什么都有了,所以对你没有这方面的要求。而你身上有别人所没有的好运,是我认为你很合适的理由。”
最后,她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问完了,云烁还用玩笑的口吻说,“都说事不过三,我都问了你三次了,你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不得不说,云烁的逻辑太清晰了。巫洛阳不知不觉就被带到了她的节奏里,认同她说的话。
其实她自己的情况,跟云烁也相差不大。因为自知运气特殊,总是会遇到危险,又总能逢凶化吉,所以巫洛阳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是从来没有担心过的。但她也会有跟云烁一样的困扰:我自己肯定不会有事,但我身边的人呢?
第一次见到云烁,她避开了高楼上砸下来的洒水壶,云烁却撞上了,巫洛阳就一度以为是她替自己挡了灾。直到后来发现云烁自己的运气也很玄学,才逐渐释然。
也许,那天走过去的如果是她,掉下来的或许不会是塑料洒水壶,也或许塑料洒水壶里装满了水,必然砸她个头破血流。
但遇上的是云烁,于是塑料水壶又轻又空,只是在额角留下一道小小的伤疤,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这对巫洛阳而言,又何尝不是从未有过的?
甚至她的情况,还比云烁凶险一些。被云烁连累,顶多是倒霉,但被她连累,搞不好就没命。
很小的时候,她就因为这奇异的特质,而不得不离开父母,跟随师父住在山中。那时,就连师兄师姐们都不敢靠她太近,很容易就会被波及。
过了十岁,师父说她的命格已经变了,只要小心在意,手里的钱永远不要超过一百块,就能像普通人一样安稳长大。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从那以后,她身边的人确实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巫洛阳得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按部就班地读书、升学,除了总是很穷,一旦手里有点钱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破财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即使如此,她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个普通人。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那种没有同伴的孤独——无数次,师兄师姐们结伴在山门前的广场上修行、玩耍、呼朋引伴,而巫洛阳只能待在屋子里,隔着窗户远远地看着,羡慕却不能靠近。
但是现在,云烁似乎是一个同样孤独地游荡在人海中的存在,并且向她发来了同行的邀请。
巫洛阳怎么能拒绝?
她眨了眨眼睛,又听到云烁说,“只是试一试,我又不会强迫你,你在怕什么?”
巫洛阳终于伸出手,试探性地在云烁的手指上碰了碰。
下一瞬,她就被那只手紧紧地攥住了。
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对方的手上源源不断地传来,让巫洛阳渐渐滋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最后,她说,“你说试试,那就试试吧。”
……
答应要试试之后,云烁也没有再做什么,反而总算松了手,让巫洛阳得以坐起来穿衣服。
过程有些尴尬,但当两个人身上都穿着整整齐齐的衣物,再看向对方时,巫洛阳就觉得自在很多了。这让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云烁是故意把她堵在床上,说那些话的。换一个地点,换一个交谈的模式,可能效果就不会有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