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同(1 / 3)

“客气啥,拿着”陈宝音道。

钱碧荷僵着手掌,不敢动,盯着手心里,唯恐将这枚贵重的玉佩打碎了“宝,宝丫儿,快,快收回去”

她小心翼翼的,仿佛喘口气就碰坏了这贵重的物件儿。

陈宝音不收,将帕子叠起,塞进袖子里“大嫂,别想死不死的。死啥啊活着,咱好好活着。养好身体,生十个八个,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生十个八个,身体就垮了。但这会儿的钱碧荷,想不到那么多,她爱听这个。

灰暗的未来被人点亮一把火炬,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钱碧荷嘴唇哆嗦着,做梦也没想到,小姑子会对自己这么好。鼓起勇气,合拢手心,一把攥紧了玉佩。然后,飞快拉过陈宝音的手,将玉佩塞回去“快拿好”

怕她改主意似的,瞬间收回手,捡起地上的柴禾,好像这样小姑子就不能再塞给她了。

往灶膛里填了把柴禾,火焰熊熊,烤得她胸膛里也发热起来。

“大嫂,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陈宝音没有再硬塞给她,而是说道“一个人办不成的事,太多了,谁都有做不到的时候。但是,咱是一家人,只要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

钱碧荷嘴唇嚅嗫着,没做声。

“你说耽误了大哥,但我觉着吧,大哥不是傻的。”陈宝音在地上捡了根小木棍,摇晃着耍弄,以一种沉静笃定的口吻说,“若是觉得你耽误了他,他能不说”

钱碧荷一愣。

“大哥没说,就是没觉得你耽误了他。”陈宝音继续说道,“不然,他早说了。”

听着,钱碧荷垂下眼睛,嘴唇嚅嗫。

只听小姑子又道“还有一种情况。”

“是啥”钱碧荷忙不迭问。

陈宝音看向她,说道“那就是明知道你耽误了他,但他太稀罕你了,就是要跟你过一辈子”

腾钱碧荷脸上红透了。这句话,是钱碧荷从没想过的,刹那间,脸上红得滴血“宝丫儿,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陈宝音挥舞着小木棒,声音转为快活,“我只是猜的。大嫂你不觉得,我猜的很有道理吗”

钱碧荷通红着脸“你,你出去”

生性羞涩自卑,钱碧荷听不惯这样的话,甚至不敢在心里偷偷想一下。哪怕生出一点念头,都要啐自己一口。

陈宝音听到孩子们回来了,于是起身出去了。出去之前,把三个小糖包用碗装了。

“兰兰金来银来吃包子了”

“哇包子”

孩子们快乐的声音响起来,咯咯咯,吵得满院子都是。钱碧荷心烦意乱,手里熟练地往灶膛里填柴禾,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小姑子刚才的话。

大郎他,真的那么想

不会觉得她晦气,觉得娶了她倒霉

小姑子在外面考校孩子们,孩子们都很听话,快活地回答她的问题。

在平日里是很琐碎聒噪的声响,是繁琐忙乱又不得不过着日子的底调,但此刻听来却不同了。钱碧荷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没那么吵人了。她枯瘦的手抓着一把柴禾,呆呆的出神。

心底似乎有什么涌上来,又坠下去。涌上来,坠下去。反反复复,终究还是涌上来了。

越积越多,一团又一团,乱糟糟的,叫人认不清。似乎是吃梅子的酸,又像是陈大郎悄悄给她吃刺泡果的甜,有无数个夜里眼泪划过嘴角的咸,一把一把吃进口中的香灰的苦

不知道哪里来的汹涌,快要将她淹没了,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砸进脚下的泥灰里。这些年,她每天都在拼命,可是日子一点都没有变好,老天爷不待见她。

“他太稀罕你了,就是要跟你过一辈子。”小姑子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钱碧荷心都要碎了。

她想起夜里陈大郎给她暖脚,想起每个月不爽利那几天她一下一下掐他手臂泄愤他默不吭声,想起这两年他们日渐变少的话,吵架时她让他休了她而他每次都沉默

“爹,娘,你们回来啦”孙五娘高亢的声音传来,“那龟孙子咋样揍他了不”

陈二郎应道“我打了他两拳。”

“才两拳”孙五娘拔高声音,“你个孬种,他欺负宝丫儿,你才给他两拳”

这婆娘,陈二郎对她那样好,还天天骂个不停。钱碧荷有时候很烦她,就是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珍惜。

只听杜金花道“那才是个孬种,二郎给了他两拳,他就坐地上了,烂泥一样,还怎么打”

他们从刘家庄回来后,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钱碧荷擦了擦眼睛,往灶膛里最后填了一把柴禾,清了清灶膛口,起身走了出去。

“赔罪呗还能咋”杜金花叨叨着,很不高兴,“龟儿子没卵的男人这次便宜他了”

刘铁牛的爹娘倒是老实人,谁知怎么生出他一个黑心肝,他们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喊刘家的叔公要了个准话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