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握着烟的手一僵。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少女想要什么她喜欢他,就像那许许多多和他逢场作戏的女人一样。可他注定没办法带给她安定,也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结果。
于是,甚尔露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轻嗤一声“我怎么可能清楚你在想什么”
蓝皱起了眉,拿拳头不痒不痛地打了他一下“你太让人失望了”
甚尔啧了一声,嚷道“大小姐,再胡闹可就烦人了。我说过,我对你这种小丫头没兴趣。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现在立刻就把你丢在这教派里面,管自己回东京咯。”
蓝愣了愣,眼眶迅速浮起红色。
这表情是甚尔最熟悉的,他曾无数次在女人的脸上看到这种心碎的神色。但过去的每一次,他都觉得不耐烦,甚至有看好戏的冲动;但这一回,他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愧怍。
这愧怍很少、很少,少得可怜,在他没有尊严的生命里,其实什么也不算。
在今泉蓝看不到的地方,甚尔将烟头落在了自己的掌心,慢慢地转动着。烟头的高温炽烫着掌心的肌肤,令他的神思变得无比冷静。
不能给她希望。
给她希望,就是将她推入深渊。
如果这个大小姐和自己扯上关系,只会落入无间地狱。
“委屈你自找的。”甚尔轻蔑地笑起来,对蓝继续说出刻薄的言辞“我早说过对你没兴趣了。你这样的身材,连让我和你睡觉的冲动都没有。”
今泉蓝愣住。
她的身体轻轻发起抖来。
“我讨厌你甚尔君,我讨厌你”
她头也不回地往屋内奔去,看起来像是气极了。
甚尔看着她的背影,嚷道“我回东京了哦。”
伏黑甚尔没有回东京。
他在万世极乐教附近的小镇租住了简陋的房间,落下脚来。
离今泉蓝和那位教宗的正式婚礼时间已经很近了,他没有再在蓝面前现身,但会在屋顶和树后观察她。
自从他离开后,她好像就没有再笑过了,总是呆呆地出神,像是一个精致的净琉璃人偶。但是那位教宗却仿佛察觉不到任何异常,依旧围着她献宝,然后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位教宗,似乎根本不具备人类的共情能力,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未婚妻并不快乐。
每一天里,她除了发呆,就是坐在开满莲花的湖泊边,仔细端详甚尔送的打火机。
每当看到这一幕,甚尔会无法自控地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
生活于在禅院家、仿佛透明幽灵的他,从未得到任何的馈赠。唯一送过他礼物的人,成了他的第一个妻子,但那个带他走出淤泥的女子,也在为他生下孩子后撒手人寰。
这一天,伏黑甚尔又收到了孔时雨的电话。
“甚尔,盘星教那边很不满意啊。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还没把目标解决掉。怎么回事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孔问。
“我只是不想出意外,在等待完全的时机。”甚尔回答。
“别是喜欢上那个小姑娘了吧”孔时雨打趣地说“你又不是没干过把任务对象睡了的事,我很怀疑你哦。”
“我可绝对没那种想法。放心。”甚尔的语气懒懒散散,一如往常。“这个小姑娘马上就要结婚了。结婚那天,是最好的时机。”
盘星教与万世极乐教有宗教关系上的往来。极乐教的教宗结婚,盘星教的高层必然到访。
到时候,就让他们亲眼见证吧。
今泉蓝与教宗的婚礼日终于到来。
虽说在月彦的口中,她在被送来这里的那一天,就已经是童磨的妻子了,不需要婚礼,也不需要法律程序,他们两个就可以开始生育子嗣。但童磨说,女人都是需要婚礼的,所以他还是精心准备了这一切。
婚礼的时间,自然是在晚上。
月夜正浓之时,极乐教的教所里,和往日一样传来歌舞和宴会的响动。月光似乎也知悉今夜的盛大,因此毫不吝啬地将教所的庭院照得华美。
在教所深处的房间里,今泉蓝站在窗前,表情微凝。她换上了女子出嫁的白无垢,从来素净的脸,也被涂抹上了妆容。
要是甚尔再不来,她就真的要嫁给那个奇怪的教宗了。
果然,那家伙根本不可相信。
想到这里,蓝从袖中取出了那个甚尔所送的打火机。咔哒一声响,火焰蹿了出来。这炽热的温度,令她的眼睛感到不适,一颗泪滚了下来。
偏在这时,窗棂上传来了踩踏的声响。伏黑甚尔的身影,逆着夜色出现在窗口。月华之下,他就像是一只夜行的豹子。
来不及擦拭眼泪的今泉蓝,仓促地抬头看他,满面都是惊诧“甚尔君,你不是丢下我了吗”
她长长的睫毛被眼泪沾到,泛着水光。那张瘦削的小脸,在白无垢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易碎可怜。
甚尔半蹲在窗台上,直直地注视着她。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