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湛明真小声地抱怨道,“扶木养活了整座三生城,可在扶木不再产生流浆时,他就想铲除整个三生城的扶木,改换成其他的植株,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三生城中的扶木虽然不会开灵智,但都是她亲自催生的,相当于她的子嗣,这口气让她如何咽下
李持盈道“三生城外山峦起伏,荒地不少,未必需要铲除扶木。至于另外种植灵物扶木不再流浆,若是不改弦更张,整座城的人要以何为生”
天桑觑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自诞生灵智以来,未曾亏待过这座城,便连他们无节制的索取都忍下了,但是他们想要铲除所有的扶木,我不愿意忍。”
湛明真抬眸盯着天桑,冷冷道“你先前说他们为了扶木流浆偷了你的木核,如今又道三生城决意将扶木铲除,不觉得有些矛盾吗难不成拿了木核便能直接催生扶木流浆他们当真要铲除所有的扶木吗”
天桑“”当初,似乎城主项玄露来寻她谈事情。可是相君说了,就是这些人偷走了木核。她压根没有谈的打算,直接将毫无防备的项玄露抽魂,之后占据了那具身躯的便是一只恶心而胆小的硕鼠。
李持盈抿了抿唇“我们会帮你寻找木核。”
湛明真补充道“但是你作为相君的帮手,有罪当惩。”
天桑怔愣半晌“是”
湛明真没等天桑说完,便毅然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娲皇律令只能出自她之手据李持盈所言,昔日长河之战中便有娲皇法相真身现世,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传承者吗还是说荒古时存在的东西
心情沉重的李持盈、湛明真二人被天桑送出了扶木领域。
夜幕暗沉,孤月高悬。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回到了府邸中,湛明真才伸手掀开了笼罩着面容的半边面具,转向了李持盈,心不在焉道“你熟读历史,是吗”
李持盈不明所以,她盯着湛明真那张情绪恹恹的面颊片刻,才微微颔首。
湛明真又问“昔日在长河之战中所见的当真是妖主的化身吗”
李持盈心一沉,想到了天桑口中的娲皇律令,她百年来的坚持和笃定似乎被撬动了。三生城要么与妖国无关,要么就是妖主破封而出主导了此事。若是前者,代表着百年前她的认知可能也是错误的。这意味着“长河之战”远未到终结的时候
“天地初开,祖神身化山川大地、日月星辰,天妖也自他的肉身中生诞而出。大道显化后,传道于天妖,讲阴阳之义、造化之理。后天妖走遍荒古大陆,讲道于草木精怪,第一批妖族得以诞生。”
“此后时轮周旋万载,人族诞生。听荒古时期诸大圣讲道,得悟根本,知天地三才,借日月星三光而修性命,炼太极真种。又过万载,天妖入劫,几乎尽数陨落。人族得以脱颖而出,主宰九州大地。”李持盈接话道。
“天妖入劫”湛明真蹙眉,她轻笑了一声,继续懒洋洋道,“天道明三才,是为天地人,人乃天命钟爱,得天地气数。昔日娲皇等众传道于人,是因为他们为人族护道者。所谓天妖之劫,乃根本之争。部分天妖不愿让渡气运于人族,欲要将人族铲草除根,因此天妖分裂,战斗不止。天柱折、地维绝,母神炼石补青天,力竭而陨。”妖主一脉自娲皇遗留的精血中诞生,同样是人族的护道者。可后来,九州的人族变了,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李持盈眼中掠过了几分茫然,在玉京库藏的典籍中并无此事的记载。她怔怔地望着湛明真,轻轻道“母神”
湛明真含糊地应了一声,她随手摘了一串扶花轻嗅,又轻轻一拂,将它们散入了灯火通明的庭院中。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踏上了垂着一串串花簇的红木游廊,许久之后才回眸朝着李持盈一笑,“难道我等不该如此称呼吗”
李持盈心神微震,她脚步加快,几步追上了湛明真。对上那双笑吟吟的眼,她困惑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你又如何知道的”
湛明真莞尔一笑,一本正经胡诌“在崖底时捡到了一本妖族全史。”伸手点了点李持盈的肩膀,她又道,“跟娲皇同时代的天妖,或许也能弄出娲皇律令,你觉得呢”
李持盈眉头蹙起,她认真地望着湛明真“你是在替妖族开脱吗”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湛明真往后退了一步,垂落的紫藤萝花簇遮住了她的面庞。伸手可触的距离,倏然间好似隔了天涯那般遥远不可及。
湛明真抛下了一个话头,却没有继续的打算,抬起的袖子拂过了花枝,掀起了一阵香风。她轻哼着轻快的曲调,在廊道中穿行,很快便越过了拱形门,只余下扇形木格子里飘过的、在灯火孤月下越发朦胧的身影,一瞬便消散。
等回过神来的李持盈回到了屋中的时候,湛明真正低着头、盘膝坐在榻上玩着花瓣。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滴落,洇得绯色衣裳又深又暗。扶花安静地落在血泊,如雪不染尘埃。
“明真湛明真”
待到李持盈走到了跟前时,湛明真才如梦方醒,抬头“啊”了一声。眼前散开了一圈血色,那熟悉的、烙印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