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璧修庚金之剑,根本道法为夺千机。她的剑意自斗争与杀伐中生,但赢一人,对剑道的领悟便会往上攀升些许。此刻的她眼中倒映着金色的剑芒,好似要夺去天地间所有的剑意。半晌后她才垂眸凝望着拉住她的明月风,铿然一声,收剑归鞘。
雨势渐小。
惨白的雷芒在云层之中流窜,雷鸣的声音消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那道清越的笛音。
狂暴的宛如飓风狂流般的灵机渐渐地被抚平,鲲鹏庞大的妖身缩到了一丈大小,眼中的狂躁散去了不少。他没有主动向着楚璧、明月风二人发动攻击,甚至连那道束缚他的囚锁落下时,也没有反抗。
“得罪了。”明月风朝着眼神清明了几分的鲲鹏打了个稽首。鲲鹏没有回礼,只是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空灵长鸣。
李持盈回头看湛明真,眼神中写满了探究之色。
湛明真轻咳了一声,鲜血躺落在了碧绿的玉笛上,又缓缓地被蒙着灵光的玉笛吸收。她的面颊苍白之色更甚,那双藏满了活泼笑意的眼瞳,在此刻是幽邃深沉的,像那无尽的夜空、无边际的海域。她收起了玉笛,血迹未曾干涸的手指抓握着李持盈的手臂,偏着头朝着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故作轻快的语调中藏着几分得意。
李持盈按住了湛明真,一边朝着她体内输送灵力,一边轻声询问“为何”
“你是说他为何安静下来了吗”湛明真故作恍然,她抬头对上了李持盈的眸光,笑眯眯道,“当然是因为我的道法,任我遣之。”
李持盈眉头微微蹙起,她的直觉告诉她,湛明真说得是假话。可此刻不是询问的良机。
在鲲鹏束手就擒后,明月风拉着满脸不曾尽兴的楚璧靠了过来。她问道“这些药王谷的弟子全部押回玉京吗”
李持盈思忖片刻后,一点头“都带回去,药王谷暂时封谷。”
药王谷的三位长老没有出声,在他们的身后是谷中的弟子,俱是满脸憎恨、愤怒地望着李持盈一行人。就在不久前,他们眼睁睁看着李持盈的道侣将谷主杀死而那持正的玉京如何呢她们压根没有任何的反应。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去了玉京还会有活路吗众弟子不由得心生绝望。这并不是觉得自己有错当惩,而是认为玉京以强权凌人。
“昔日闻玉京之名,知晓玉京乃九州之天柱,行天之道、执天之行,可如今倒是看明白了,人性有私,便算是玉京又如何”
“谷主何辜”
“我们并未做错什么为什么要上玉京接受审讯”
起先开始药王谷弟子之间的窃窃私语,慢慢地,他们的声音大了起来,一个个双目暴睁,眼中恨意流淌。李持盈淡然的目光扫过了愤愤不平的诸弟子,她注视着脸色发黑的长白长老,漠然无情道“再问一次,妖族为何会出现在药王谷中”
对上了李持盈的视线,长白长老心中骤然生出几分寒意。他的脊背沉重起来,仿佛有座巍峨的大山压在了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望了眼旁边被制住的鲲鹏,一时间拿不准玉京的做法,他不知道玉京是否有让这陷入狂暴的妖族彻底清醒的办法,若是有的话,那件事情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的。许久之后,长白长老长舒了一口郁气,他沉声道“三生城,是从三生城过来的”
在吐出了这三个字后,余下的话更容易说出口了。
“三生城拿来了一组残缺的丹方,用来激发妖族的血脉神通,只是那套方子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进行实验。之前的方子相对温和,只在寻常妖族身上适用,但是最后一副暴王烈丹我等原先拟定在朝暮药人身上实验的。若是成功了再给妖族服用,若是不成功则继续深究,谁知道朝暮药人晚了一步。”说到这里的时候,长白长老面色倏然一沉,想到了送入谷中的是个“假货”,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早来还是晚来好。
“鲲鹏大圣应当是谷主带回来的,我等并不知情。”应理长老骤然开口,此刻的他极为冷静,迎上了李持盈的目光,他又问,“敢问素问师兄在何处”“朝暮药人”由玉京弟子送回药王谷的事情是素问师兄传回的,可这是个假消息,想来素问师兄也受制于人。
明月风慢悠悠地答道“想来已经抵达玉京了吧。”
应理长老猛地一拂袖“我辈为医药之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朝暮药人问世也是为了九州着想,若是那些失传的药方复原,那些毁于各种事故的修士便有了再入道途的机会。就算此回玉京要斩杀我等,我等也不会后悔”
湛明真觑了应理长老一眼,慢吞吞道“你为何不自己试药”
应理长老理所当然道“我若是试药了,还有谁来研究残缺的丹方试药者皆是命不久矣之辈,他们迟早都要死的,如此成为朝暮药人,反倒能推动九州医药之道的发展,这是他们的荣光。”
“可谁会记得他们呢”湛明真嘲讽一笑,“我以为诸位会自天工一脉着手,毕竟天工传承中的时间傀儡远胜过朝暮药人。看药王谷的布局,想来与天工一脉关系不错吧”
“阁下以为我等不想吗”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