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打在了窗棂、枝叶上,或是啪啪或是簌簌急响。
湛明真伸手接住了冰凉的雨水,手掌倏地握紧,像是凭空抓碎了一颗心脏。
“二师姐在看什么”明月风双手撑着下巴,她转向了李持盈,眸光灵动而狡黠。
李持盈没接腔,她起身,正准备走向湛明真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阵雷爆声。闪电自天幕向下掼来,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撕成两截在雷芒中,灵机乍然奔走,好似潮水铺天盖地而来。屋中的人神情骤然一变。楚璧是第一个动作的,她如一道电光掠向了深沉而又惨淡的夜幕。
李持盈眉头一皱“有人在呼救”
“哈哈,不会是朝暮药人吧”明月风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朝着李持盈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向着外头奔去,追上了化作剑光疾驰的楚璧。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
湛明真歪着头望了李持盈半晌“药王谷有变,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不用湛明真多说,李持盈自然是要过去的。
泼天洒落的雨幕中,惨白的雷芒与艳红的灯笼交织。
灵荆道君须发散乱,束发的冠帽早不知跌到了哪里去。他上半身满是斑驳的血迹,那张和煦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恐和畏惧,皱巴巴的面皮如同老树皮耷拉着,至于下半截空空荡荡,灵力催生了血肉,却又悄然无声地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吞噬。
这个雨夜之中被惊动的不仅仅是李持盈一行人,还有药王谷中的弟子和长老。
他们满目惊骇地看着血肉被吞噬的灵荆道君,一时间不敢往前走去。
楚璧眸中掠过了几分兴奋之意,她将剑芒一催,整个人似是化作了一柄凛凛的出鞘之剑。至于对手是灵荆道君,还是看不见踪影的诡物,她全然不在意。
“药王坐化”李持盈的语调有些古怪,她抿着唇望向了灵荆道君和半空中交错的淡金色剑芒。那原本看不见的诡物悄然无声地现出身形,他身着一件玄色的长袍,披头散发,面颊雪白,猩红的眼眸中俱是癫狂与杀意。
灵荆道君大口大口地喘息,此刻的他惊恐万分,极其费力地挤出了一句话“鲲、鲲鹏”
暴王烈丹在鲲鹏的身上得到了验证,那被剥离的血脉神通重新开始成长,并且将鲲鹏的修为推到了更高的境界。只是这药方是残缺的,找回了力量的鲲鹏理智缺失了,只剩下疯狂、无情的杀戮他被鲲鹏的“无尽吞噬”打中,如今只能够靠着精血和灵机来催生血肉,一旦身上的精血消耗殆尽,他逃不开陨落的结局
楚璧犀利无匹的剑芒追逐着鲲鹏而去,金光与惨淡的雷芒交缠,如一轮在雨夜骤然升起的大日。湛明真落在了后头,她那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了死里逃生、被药王谷诸长老簇拥的灵荆道君,唇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灵荆道君正不管不顾地吞服着灵丹妙药,倏然间,他的身躯蓦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脊背蹿升,向着四肢百骸蔓延,他仿佛被冻僵似的,打了个哆嗦。他没有看清湛明真是怎么走近的,眼前一花,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落入了湛明真的手中。
那一只纤细的、漂亮的仿佛玉石般的手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提到了半空中。浑身运转的灵力倏然间一停滞,那渐渐复原的血肉又被诡异的力量吞噬。鲜血滴落在地,很快地便被雨水冲散,他身上发凉,感知到了生命力的流逝。此刻的他已不是药王谷的医圣,而是一个一脚踏入鬼门关的虚弱老者。
“阁下这是何意”药王谷的长老脸色沉得厉害。
“多行不义必自毙,是吧”湛明真轻笑了一声,她眼中闪过了一抹粲然的金光,身上的灵力沿着干涸的碎脉猛然间一冲,化作了铺天盖地的狂潮猛地砸向了被她猛然间丢向半空的灵荆道君。碰一声,余下的半具身躯连带着元灵一道散作了一蓬腥臭的血雾。
“湛明真”李持盈面色骤变。
这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发生,连阻止都来不及。
湛明真敛住了眸中的杀机,她捂着唇弓着腰咳得撕心裂肺,鲜血顺着她的指缝间流淌,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向李持盈,用那轻柔而又甜蜜的语调开口“他会死,是因为天要他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我让他早日安息,他们药王谷应当感激我才是。”
李持盈“”
药王谷长白长老闻言脸色铁青,怒吼了一声“这笔账我们药王谷记下了”
李持盈看着那头与楚璧、明月风缠斗的鲲鹏,她抚了抚腕上的玄珠,拧眉道“私自炼制朝暮药人、拘禁妖族大圣,是你们药王谷该给个解释才是。”
“我们药王谷几时拘禁妖族大圣了”长白长老咆哮了一声,气得不轻,“至于朝暮药人,我等是为了整个九州着想,若要断罪,合该让九州众修一并旁听”药王谷弟子行医济世,一旦那些失传的药方重现于世,受益的便是整个九州的修士。再说那朝暮药人,是对方愿意如此,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鲲鹏是如何出现的为何从药王谷深处出来难不成妖族的大圣刻意来药王谷暗杀你们”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