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手,热络的拉住她,揉了揉,用大掌包着,“爸爸知道你累。不过今天第一天回来,你欧叔叔和向辰十分关心你,要有待客之道。”
“会的。”文澜音落,以水代酒,敬向欧远江,“欧叔叔,谢谢来帮我接风,辛苦。”
“没事。”欧远江慈眉善目,“学业暂时告一段落,有什么打算。”
“在国内待几个月,秋季开学后去伦敦。”
“皇艺的研究生只有两年,时间也不长,到时候你才二十二,真是年少有为。”
文博延的目光更加慈眉善目,他笑着,使得身上的锐气削减几分,自豪地对着欧远江,“我的女儿,学业从不让人操心。她的才华,有目共睹。”
说到此处,他很情动,不由自主离席,走到文澜身后,从后面用手揉揉她脸颊。
餐厅外伺候的工人看到这一幕,目光皆惊。除了兰姐不够大惊小怪,好像都被父女俩亲密的这一幕给震到。
文博延的爱总是热烈有余而诚意欠缺。
他收敛笑意,单手捧着她一侧脸颊,轻声,“还记得,你十八岁那年生日,你说喜欢元青花,爸爸从全世界近40家博物馆中借调元青花展品,涉及英、美、日,俄罗斯、土耳其、伊朗等数十个国家,在英国轰动一时,你瞧,哪怕元青花在任何一家博物馆都是重要藏品,爸爸也一句话能给你调过来。”
那次元青花特展,在大英博物馆举行。
手笔之大,堪称业界奇观。
而这场特展的缘起,只是因为文澜随口说了句想看元青花瓷。
文博延在短短两个月内,协调四十多家博物馆,将世上最出名的元青花瓷器都集中去了伦敦。
圈外人可能不知道,举办特展是多么废钱、废精力的事。各种细节的磋商,恐怕能繁琐到天边。
这世上只有大型博物馆才能玩得起,而个人的,如今只有文博延一个人玩得转。
那场特展前,还举办了大型慈善晚宴,社会名流、娱乐巨星,能否收到邀请,还得自掂量掂量身份地位够不够格。
“你想要什么,爸爸都能支持。”文博延说完笑了,手挪到她肩膀,拍了拍,接着回到座位。
文澜面色微微白,好像听到什么吓人的话,她连坐着的力量都没有。
文博延的潜台词,你想要什么,我能支持,同时我不能支持的,你也绝对不能够想要。
这就是这餐饭的目的,当着外人面,给她的警告。
从头到尾没提霍岩的事,但又时时刻刻在提。
文澜精疲力竭。
饭毕,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客人,接着,和文博延错身而过,父女俩没有多出一句交流,不欢而散。
文博延能不知道霍岩的回归吗
他和文澜在巴黎喝下午的照片传遍海市,比那天和欧向辰游佛罗伦萨的影响还要剧烈。
相比和欧家的联姻,霍岩消失七年归来、和她一起喝下午茶这件事就是双重的炸弹。
文澜回到楼上,感觉透不过来气,她讨厌被人事操控的感觉,但从和欧向辰那天被拍到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操控,迫使着她必须接受和欧向辰的婚姻,或者必须和霍岩划清界限、他们的重逢是不应该的
她精疲力竭,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晚上,文博延仍然在家。
和她在饭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还是没提霍岩。
但空气里流淌的全是火药味,文博延肯定会爆发,文澜也会,但他们毕竟是一脉相承的父女,性格有很像的地方,就是压迫与反压迫,对抗与对抗的关系,谁都不先提,谁都不先爆发。
都在等最烈的那颗火星子燃起。
这之前,两人仍然同桌吃饭。
饭毕,文博延说,“下午休息的差不多,刚才向辰来电话,说给你找了一家临时工作室,你和他一起去看看。”
“天黑了,看得清吗。”文澜不咸不淡回一句,
文博延笑,同时抬手摘掉眼镜,用一旁的餐巾随意擦拭,“看看就清楚了。”
文澜没说话。
他说,“去吧。”语气算温和。
文澜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嘴,起身说,“好。”
工作室在家不远的山上。
海市是依山傍海城市,地势东高西低,整个走势是下行。
荣德路靠近海边。
工作室在山上。
欧向辰用心良苦,在老市区竟然找到一块闹中取静的地方,可以登山望远,看到不远处的大海,也能看尽海市红瓦白墙的秀美城市建筑。
夜晚,山上灯光点点,都是一座座掩映在绿树间的雅致房屋。
这家工作室的位置最好,四周清净。
“文文,中午不好意思。”和欧向辰参观完工作室,走下来时,他忽然语调抱歉。
这条道悠长而幽深,是个谈心说话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