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传给楚韶曜这个幼弟,某种程度上来讲,皇帝对待楚韶曜已经十分到位了。
争吵间,以宰相钟鸿煊和太傅吴启言为首的众大臣也来到了殿中。
赵若歆也趁着无人注意,悄悄送了一粒瓜子到嘴里。哈,还挺香脆的。
“父皇,儿臣不想再退让,你既然偏爱儿臣,就请拟定传位昭书吧”楚席轩咬牙,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请父皇立儿臣为储。”
“请陛下立永郡王为储。”众大臣跟着跪了下去,宣德殿间乌泱泱跪了一片。
楚韶曜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游记,手指翻了一页,唇角讥诮翘起,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朕已经写好了传位遗诏。”皇帝气喘吁吁地说,出多进少。
贤妃和楚席轩心头一紧,还以为皇帝要说出遗诏刚刚被他们烧毁的事。
结果皇帝一句三喘地道“宣德殿牌匾后面,龙床床褥下面,书架第二排左手边第三本后面的暗格里,都有朕留下的传位遗诏,一式多份。”
楚席轩
贤妃
赵若歆和太后并上殿内众人
您搁这儿搞遗诏批发呢
“陛下,您何至于此”贤妃红了眼睛。
留下这么多传位遗诏,陛下这是在防着他们呢。
虽然,他们也的确干出烧毁遗诏的事情就是了。
“朕,传位于煜”皇帝声嘶力竭地咳嗽着。
“陛下三思”
“本王不愿”
宰相钟鸿煊和煜王楚韶曜的声音同时响起,将皇帝打断。
一时间,无数道讶异的目光朝楚韶曜投来。皇帝惨败脸色涨得紫红,他亦是惊讶的苦笑“你不愿”
“不愿。”
楚韶曜眉眼冷漠,眼神讥讽。
他慵懒地坐在狐裘软塌上,修长手指中随意握着本逍遥杂记,隔着崇崇幢幢惊讶的人影,远远地朝龙床上的皇帝一字一句轻蔑微笑道“指着本王替你收拾破烂,你做梦。”
所有人都被骇住了。
泱泱大晋现在的确风雨飘摇,四处都是疫情和兵祸,时不时便有流民起义作乱。可再如何,这也是一个版图宏大雄踞七百余年的宗主大国,竟有人能轻蔑的称大晋是破烂,竟有人能拒绝唾手可得的皇位
楚席轩更是仿佛被狠狠扇了脸,他寤寐以求而不得的东西,却有人弃之如敝履。
换个角度想也是确实。
煜王如今要兵有兵要钱有钱,从前还因故太子身份不得离京,而今邓州诸地已经俨然就似他的封地。无论是谁登基为新皇,到时煜王都可以说是无冕之皇,他何必要去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皇帝就像过去一样当一个潇洒自在的权王不好么。反正无论是谁当皇帝,他还能管得着手握重兵的煜王连汝平王都被皇帝忌惮三分,又遑论是如今的煜王。
想通这一层,楚席轩脸色愈发难看。
他也算是理解皇帝楚韶驰为何铁了心要传位给煜王了。
有这么一位不服管教的权王在,不管是谁当上新帝又能如何到时无非就是一个傀儡。
但他仍不愿放弃,他朝宰相钟鸿煊使了个眼色。
钟鸿煊回过神来,带着众大臣跪地高呼“立储非儿戏,万望陛下以国事为重,立永郡王为储。”
“望陛下立永郡王为储。”
“朕就是以国事为重”皇帝咳嗽着,重重捶着床面,带着一股不被人理解的悲愤。
楚韶曜面无表情地剥着瓜子。
“朕”皇帝恶狠狠地盯着楚韶曜,声音嘶哑浑浊,带着疯狂和决绝“朕继位二十余载,鞠躬尽瘁矜矜业业朕,是个明君朕的大晋,不能亡”
楚韶曜只当没听见,细细地将剥好的瓜子仁放进赵若歆的手里。
然皇帝已经疯狂地指着楚韶曜骂起来“煜亲王楚韶曜,冥顽不宁、僄狡锋协,恣行凶忒、好乱乐祸著尔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
嘶吼完这句话,皇帝便仿佛用光了全身力气,重重的闭眼倒了下去,嘴角还挂着一抹小人得逞的诡异笑容。
所有人
良久,大太监温得福颤颤巍巍的伸出食指,在皇帝鼻尖探了探,而后凄凉哭喊道“大行皇帝,殡天了”
楚韶曜
楚席轩
“皇帝”太后娘娘站立不稳,泪水夺眶而出。
贤妃呆呆的,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