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之末,大星流火,入秋后的建康变得凉爽许多。天空中残月娉婷,如蛾眉一弯缀在轻烟淡云里,不远处云汉明明,隐约可辨诸天列宿。
玉烛殿的象榻上,两道影子已经纠缠在了一处。薛稚被哥哥抱在怀里,双手搂着他颈,仰头吻着他唇。
温温热热像花瓣一样柔软的唇,覆在他薄唇上。丁香微吐,专心致志地轻在他唇珠上画圈儿。
桓羡的呼吸微微急促,分神的一瞬,微凉的手更是使得尾椎处一酥,轻喘着便松开了她水淋淋的唇。
眼睫轻颤,浓黑不见底的眼眸里已泛上几许欲念。
极富侵略性的目光,薛稚心头亦疾乱地跳起来,眼神怯怯的,嗓音轻细得如同一只柔顺的小猫“哥哥”
桓羡眼底深如沉渊,修长手指细细摩挲过她的脸“栀栀想如何”
“我我自己来好不好”
她怯懦地纠结了片刻道。
相较于自己的主动,她更害怕他的粗暴。
每一次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得到他的默许后,她仰着头沿着他下颌线反复地亲吻了几遍后,又沿脖颈吻住了他的喉结。
“嘶”
全身的软肋都被她攥在掌中陷在唇间,桓羡心间本能地泛上几许不安。略显不快地别开她迷醉娇慵的小脸儿“好了没有”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主宰的感觉。
这一声里满满的不耐,薛稚不安地躲着“哥哥”
说好让她自己来,他却要反悔。
桓羡不理,自枕下摸出个紫檀小盒子,扔给她“把这个喂进去,就不会疼。”
薛稚打开一瞧,却是颗小指头大小的黑褐色药丸。她于瞬间领悟过来那是什么,有些抗拒地望着他。
她不想用这个。
她不喜欢那些会被药物激发的、不由内心的反应。
况且,他现在便能对她用药,那后面呢
“可以,可以不用吗”她鼓起勇气求道,微红了脸保证,“我会,我会很乖的”
回答她的却只冰冷二字“听话。”
桓羡伸手拍了拍她脸,眼里殊无和缓“哥哥不想伤了你。”
她只好低头,黯然着眸子在他的注视下将药丸送进,心间却漫开一阵淡淡的苦意。
往常的哥哥是不会这么对她的。
就算是她不愿意喝苦药,他也会一边皱着眉一边实则耐心地哄她喝完。
又暗嘲自己可笑。那个对她很好的哥哥不是已经死了吗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幻想着他待她会有一二分兄妹之情呢
天底下不会有哪个兄长像他一样,强占自己的妹妹。
也不会有哪个妹妹像她一样,恬不知耻地侍奉自己的兄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和娼女也没什么两样
从前青黛她们瞧不起教坊司的师莲央,可现在的她,又和师姑娘有什么两样呢只不过是他一人的娼女罢了。
再忍忍吧,再忍忍。
被他十指相牵即将攀上高峰的时候,她任由泪水动情般滑下脸颊,眼神光模糊于湿漉的泪光里。
等到他放过谢郎他们,她就能逃离他、结束这一切噩梦了
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已俯在她颈上呼吸轻疾地平复,见她醒来,薄唇温柔地吻了吻她泪水漉漉的脸颊,手指绞着身前垂下的一缕乌黑长发“栀栀好乖。”
嗓音微哑,分明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却惹得薛稚莫名红了脸,讨好地蕴出乖巧的笑“栀栀会永远这么乖的只要哥哥不嫌弃”
永远
桓羡眼里的笑却淡了一瞬。
她小时候的确很乖,眼里心里,总也只有他一个。知道他们在漱玉宫里缺衣少食,常常是到了用膳的时间,便提着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从遥远的宣训宫啪嗒啪嗒地跑来,和他一起吃。
后来,索性搬到了他宫中,他和阿娘也因她的份例得以吃饱穿暖。
可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呢
是从那小子出现之后吧。曾说要永远和他在一起,转头却嫁给了谢兰卿。眼里心里更是只瞧得见他,哪里还有他这个昔年她说最喜欢的哥哥
所以,眼下的这句永远,又能有几分是真的呢
就如眼下这般小心翼翼讨好他的她,亦是假的,皆是为了谢家人。
他眉目霎时便冷了下来,深不见底的阴寒,薛稚小心翼翼地觑见,颈后霎时一凉。
“哥哥,怎么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惹了他生气。
桓羡脸上这才裂出几分神情,瞧清她眼中的害怕,终是没有发作。只问“我去并州的时候,栀栀有没有想哥哥。”
薛稚一愕,额际残存的香汗沿眉骨落入耳边湿发。
他残存欲念的黑眸里携了一丝许久未见的柔情,手掌着她脸颊替她拭着方才泛出的泪花,重新问了一遍“有没有”
有没有
薛稚眼眶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