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担心她翻脸,她说出来的话,就没翻脸过。
她道“你在南陵侯府,并不稳。他能满城风雨闹得娶你,也能闹得满城风雨休你,你信不信”
“人心最是经不住考验,那个妾室是还没有见识过富贵,等见识过了,你便有得受了。这般,你再怎么说,也是依附于他的。”
“你依附他,不如依附我,我要的是你的本事,一个能信任的人,你有胆量和离,我就有胆量保住你。”
康定长公主有一句话,五夫人尤其记在了心里。她说,“男人能做无奈,难道你就不行了么陛下以孝道治天下,因为这一朝政,当年你做媳妇的时候,尚且是要骨肉分离,而今,你已然成了被孝顺的那个,难道和离不和离,你的儿女,儿媳女婿,就要对你不同的态度么”
“一个孝字,压你也压他们。”
五夫人豁然开朗。是啊,她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于是愈发珍重。
就算是晚景凄凉,她一个孝字,也要压在儿子的身上,不求奢靡,温饱总可以吧
这些话跟两个姑娘说,她们尚且不能理解,但是跟长公主说,却也能得到一份共鸣,她便放了两个丫头去,“既然送了果子来,便送些去大房。”
折夕岚点头。而后带着班明蕊回了屋子,将门关上,去看盛长翼的信。
上头第一句话是“姑娘安好,见信展颜。”
后头大概说她写的信他收到了,看见之后,觉得是个极好的主意,已经安排人去做了,让她等着便好。然后写道“术虽好,却有漏洞,尚可补齐,且思且改。”
最后在末尾写“我从未与人这般通信,不知要写些什么,提笔思虑半宿,也未想到如何结尾,思来想去,只敢规常写上顺颂时祺,敬颂钧安。”
折夕岚瞧见了信,立马就陷入了沉思怎么做才能更好呢
班明蕊却看着信愁,“啊这,这,他是初次与人通信不会吧我怎么瞧着他末尾的话有些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折夕岚却没分心思给她,而是喃喃道“还能如何做呢”
这般一来,班明蕊也被带偏了,此时再忍不住,问“你让他做什么如今可以说了吧”
折夕岚便道“我让他去找柳姨娘的家人了。”
班明蕊睁大眼睛,“找他们做什么”
折夕岚便道“姨母长得好吧你阿爹见了姨母,先是看皮相起了色心,这才有了此出。你又要问了,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他独独看中姨母对不对那是因为他喜欢姨母这般的美人。”
“所以,他又看上了柳姨娘。”
“柳姨娘呢,她长成这般,又是农家女,自然有无数的姨父想娶她,但是十八岁了,还没有许人家,为何”
“我都找人打听过了,他们家啊,就将柳姨娘当个物品一般,待价而沽呢。”
班明蕊先是诧异,而后沉默。
折夕岚就道“你也不用可怜她,她愿意做妾,是最先就想好了的。她能跟姨父走到最后,能走到床上去,难道就靠一次醉酒么无论是为了什么,她是想有个好前程的。”
她叹气,“这是个志向远大的,只是生在农家,所以见识短了些,觉得妾室已然可以富贵。但你瞧见没有,这才刚回来几日,就有一颗必然要生出儿子的心,敢吃下婆子给的药,这可不简单。”
班明蕊深深叹息,“所以”
折夕岚眯眼,“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死人么”
班明蕊摇摇头,折夕岚恍然回忆道“云州多马贼,我尤其不幸,这一生见过好几次,有一次村子里的人都被抓了,马贼残忍,一个个的杀。”
“但杀人已经没有乐趣了,他们抓了一群人关进笼子里,让他们互相指认对方的错处,做过的错事,谁的错处多,就先杀了谁。”
班明蕊还是第一回听说这种事情。她忍不住道“最后呢”
“最后大家先把那些不得人心的推了出去,而后人越来越少,就开始慌了。他们开始胡编乱造,就想要自己活下来。”
人,本就是如此。本就是自私的。
她低头,“人心有恶,谁也逃不了,将这份恶映在灯台之下,恶的影子便更加大。”
班明蕊沉默许久,却问了一个无关此事的问题。
“既然云州如此,为什么还有人住呢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有人在”
折夕岚叹息,“因为是大黎之地,寸土不能离。死了人,却也有人迁徙过去。朝廷灾荒之年过去的,在别的地方活不下去的,都有。反正,有地的地方,不缺人去。”
班明蕊就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辛苦你了。”
折夕岚摇摇头,“辛苦的不是我,是那些为之奔走的人。”
她不是。
她只想离开。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折夕岚没有再多说。她继续道“平州离京都只要几日就能到,彼时,将柳姨娘的家人都接到京都来,再引导出他们的恶,他们就敢肖想姨母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