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生恻隐之心。
秦馈也算是他的舅舅。他的亲舅舅是秦中,当年被杀之后,便一直是秦中的儿子主持秦家事宜,秦馈并不插手家里的事物,只做些生意。
皇帝之所以留他,也是觉得他老实,听话。
如今,秦家的人死了死,伤的伤,秦馈像只惊弓之鸟,自家的孙女被打成这般也不敢怒,反而要跟一个小辈妥协。
皇帝心里不是滋味。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秦馈也曾经将他举在肩头,笑着道“小殿下,臣以后给您赚许多许多银子。”
思及此,他叹气道“都起来吧,别跪着吧,不过是小儿女打架,算不得什么。”
而此时,一些听闻出事的人也紧赶慢赶回来,都是自家的妹子或者女儿,哪里不心痛。
但陛下都说了算不得什么,那就算不得什么。
盛长翼此时已经坐在了坐席上,他的对面就是康定长公主。
两人对视一眼,又挪开眼神。
随游隼在折夕岚的身上看了一圈,见没有伤痕之后,才喝下一杯酒。他看向了宴鹤临。
今日之事,必然是宴家携四皇子一系的人做的,盛长翼应该倒向了四皇子,只不过,他们推小山风出来做什么
他皱起眉头,十分不悦。
傅履早就怒火腾腾了,坐在宴鹤临的身边道“我可怜的岚妹妹,怎么又被欺负了”
宴鹤临目光里带着一丝奇异的色彩,摇头道“无事她还没有说话呢。”
班鸣岐已经急得出汗,他的卦真是不灵,不是为表妹算出今日宜出行了么
他叹气,如今可怎么办。
全场只有傅师师一点也没明白皇帝的意思。她说的更大声了,“秦老大人,您回去管教管教她吧,她都要上天啦”
她委委屈屈的道“众人都听见了的,她竟然骂岚岚没有娘亲和长姐教导还骂她没有阿爹管,是个粗使丫鬟。”
说到这里,她都要哭了,“竟然还骂人没娘,太过分了。”
秦馈便立马道“傅三姑娘放心,老朽回去定然管教”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身边的折夕岚突然说话。
她依旧背着那把弓箭,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高声道“陛下,您不要怪罪傅三姑娘,她也是为臣女打抱不平。”
“秦姑娘骂臣女是云州来的破落户,没有见识,骂臣女是死了娘和阿姐的,没人教导,没有教养。”
她肃目,道“傅三姑娘气不过,这才还了几句嘴,惹了秦姑娘生气,才动手打的人。”
秦淑华大怒,“是你先用箭射的我”
傅师师“她射的是鹿”
“是射的我”
“是鹿”
皇帝不堪其扰,眉头都要夹死一只蚊子了。
秦馈瞧见了,更加松了一口气,依旧是一副虚弱的面孔,拱手道“折姑娘,真是对不住,淑华胡说八道,我知道你必然不会故意用弓箭射她”
折夕岚却没让他说完,而是截住他的话头就道“她没有胡说八道”
她高声对着皇帝道“陛下,她没有胡说八道,臣女确实射的是她,而不是鹿,臣女是想为自己出口气。”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
太子松了一口气,刚要笑,就见身边的随游隼笑了起来。他惊讶,“你怎么突然笑了。”
随游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无事,殿下,好戏开场了。”
太子也笑,“是,开场了,云州的姑娘,脾气就是冲,啧。”
他道“舅公还是好手段。”
随游隼瞧了他一眼,挪开了目光。
他看向下首的四个男人。
是谁教导她的呢
傅履和班鸣岐不可能,那就是盛长翼和宴鹤临
是哪一个
而此时,折夕岚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她认认真真的道“陛下,她骂臣女没有娘亲教导,没有长姐规诲,没有父亲管教,她一字一句,皆戳中了臣女的痛处。”
皇帝眯起了眼睛。
折夕岚仰起头,一字一顿的道“臣女阿姐之死,不是死于病痛,而是死于没有银子治病,死于府州之子的阻挠之中”
“她为什么没有银子治病,为什么府州之子会阻扰大夫救治阿姐。”
“陛下您只要问一问云州百姓,谁是折松年,他们就会告诉您,他是个极好的清官,两袖清风。”
“刚发了俸禄,他却心里惦记快死的百姓,熬粥煮米,给那些垂死的老人和孩童送去一顿救济粮面。”
“同僚家里的孩子得了急病,也是他掏钱救人。”
“他这般的人,银子哪里留得住,他这般的人,何来银子救治自己的闺女。”
皇帝听得心里些许感伤。
云州去年贪官案查出来时,也是震惊一时。他本是扯个主意打压秦家,再杀一批秦家人,谁知随游隼去查,查出了惊天的数目。
他想到那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