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德等人分头找到名单上的人,只说有位大海商想请他们去海外探查,有直接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也有穷困潦倒,只要不杀人,什么都敢干的。
其中有个极有经验极有本事的老旷工,姓彭,颇擅长找矿脉,因无意间门开罪了矿上的管事,竟被故意苛待,导致后面压坏一只手。
出事后,彭老心灰意冷,找机会辞了工回老家,也不许子孙帮朝廷干活,只在家务农,日子十分清贫。
如今听说有出海赚钱的机会,想着若能赶在临死前为儿孙赚一笔大的,这辈子也不亏,便咬咬牙,也就应了。
待到入秋,渐渐起了西北风,正好海船可顺流南下,阿德亲自带着彭老等人去长江入海口与鸟枪换炮的崔浩汇合。
又见了随行的师雁行手下一干二十人,俱都是身材高大健壮,武艺和水性一般过人的女郎,身上背着弓箭,腰间门挎着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十分训练有素模样。
原本崔瀚和水手们还碍于“女人不能出海”的陋俗,有些个不痛快,不大配合,个别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结果带头的张娘子便冷笑道“我观出海的船员之中,多有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者,更不乏手上沾血的逃犯,那起子伤天害理的亡命之徒都不怕,反倒怕起女人来
且每每靠岸,又都上去嫖,置家中妻儿于不顾,若女人果然有这般大的能耐,一早冲到船上,叫那起子杂碎俱都死无葬身之地还轮得到你们在此叫嚣”
此时出海全靠风力和人力,一来一回少说半年几个月,年轻精壮男人们多耐不住寂寞,几乎没有干净的。
有良心的,剩一点积蓄留给家里,就算是好男人了。
更有被外头繁花似锦迷了眼的,被人拉入赌局,非但没能挣下家业,反而背上一腚饥荒
众人便都有些心虚,有嘴硬的,都被张娘子等人骂回来。
有恼羞成怒想动手的,都被张娘子等人按在地上打,鼻血流得比眼泪还长。
张娘子往地上狠狠啐了口,一脚踩着方才带头动手那船员,叉着腰嗤笑道“这船是我们掌柜的买的,你们的工钱也是我们掌柜的掏的,如今竟也有脸想东想西呸少做美梦了
一句话,爱干不干”
崔瀚和彭老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崔瀚倒还好些,之前就曾见识过师雁行的彪悍果决,此时见了她的手下威风再现,竟诡异地习惯了。
啊,还是这个味儿
就该是这个味儿
只彭老难免心生退意,又不舍得到手的银子,便悄悄问看上去最厚道的阿德,“小哥儿,这果然是正经买卖么”
阿德咧嘴一笑,露出白惨惨的牙齿,用力拍打着胸脯保证道“您老放心,如今的人正不正经暂且不论,肯定是正经买卖”
彭老“”
他儿子倒很有些跃跃欲试。
“爹,早前便听说外头多风险,水手多彪悍,如今也见识了。且我看那些女郎也不是不讲理的,咱们是东家好生请来的,又不招惹是非,还能打咱们不成”
他不懂什么女人男人上不上船的话,只亲眼见了那些水手们的恶劣,又听他们满口不干不净,确实欠打。
彭老瞅了还有些天真的儿子一眼,心道确实讲理,可却是用拳头讲理
不过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能查到他的住所,知道他过往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保不齐就是朝中哪位达官显贵,若贸然拒绝,终究不美。
况且寻找矿脉还要靠自家本事,想来事成之前,不会有事。
曾经他以为放弃老本行,光靠种地也能发家致富,可这些年早被打肿脸。
因为种地好像还真有可能饿死。
爷儿俩琢磨时,那边张娘子等人已经干脆利落平定乱局,一场风波瞬间门落幕。
差不多孟晖被点了外放县令时,师雁行也接到张娘子传来的书信,船队顺利起航。
那边柴擒虎也联系到一些曾在柴振山麾下待过的老兵,忠诚度毋庸置疑,又知根知底。
他只说有位友人在海外有基业,需要些人过去镇场子,众人正愁没处投奔,大部分都应了。
行伍中人前途不明,多有错过婚期的,光棍儿不在少数,如今双亲大多去世,更无牵挂,在哪里落脚都一样。
海外不海外的有什么要紧他们早年四处征战时,也不曾归家。
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饭吃,有床睡就够了。
这些人先不忙着派出去,暂且都找地方安置了,再请人训练水性,若顺利,正好能赶上下一回。
船出发时装满了外国人喜欢的茶叶、瓷器和丝绸,即便找不到矿脉,这一趟也不走空。
站在新船的甲板上,崔瀚意气风发,摸着崭新的船舷心满意足。
找到靠山就是好啊
师夫人不光资助了自己大船,甚至还给了足够多的银子采买货物,只要不出岔子,哪怕没有宝石矿,这一趟所得也必然超